杭楊微微睜大有些失焦的雙眼“為、什么”
那聲音低沉輕柔“怕你混淆親情和愛情。”
“我們要演繹一對愛人,不是嗎”
“那、那我,”杭楊手足無措起來,開始無意識地重復,“哥、哥。”
他聲音有點喑啞,甚至于斷斷續續“哥我有點害怕,我真的有點、害怕”
“不怕。”那對熟悉的唇再此吻上杭楊的額心,聲音里帶著憐惜,但仍舊篤定,“小楊,叫我的名字。”
“杭”杭楊說不下去。
他突然把頭埋進杭修途的肩窩,本就沒剩多少力氣的身體又開始輕顫,小聲地一遍遍喊“哥、哥。”
“不行,”杭修途溫柔堅定地把他扶起來,盯著那雙滿是惶然的墨色眼睛,“喊我的名字。”
杭楊被他半是哄誘半是“恫嚇”說了半天,才終于小聲開口“杭修途”
“對,就是這樣”杭修途帶著鼓勵的微笑,“繼續。”
“杭、修途。”
他“杭修途”“修途”種種稱呼亂糟糟地念。
杭楊隱約察覺有什么東西在發酵和失控,而他只能在無措中緊緊抓住杭修途的手,再在疲憊中沉沉睡去。
第二天要拍的是戲份是兩位主角的初見。
晴日里的夕陽持續不過1個多小時,今天失敗就得等明天,劇組從下午兩點就守在塞納河旁邊,攝影對焦找角度,谷導就扶著畫架跟兩個主演隨口閑聊“你畫畫是有功底還是現學的”
杭楊把棕褐色的圍巾往上提了一點“我杭老師教我的。”
“哦”谷恣瞇起眼睛看向旁邊的杭修途,“大概學了多久”
杭修途走過來“不到三個月,從那次聚餐之后開始教他,把我這點皮毛學得很快。”
谷恣笑著拍了拍畫架“你技能也挺豐富。”
杭修途只回以微笑,并不接話。
他拍拍杭楊的頭“他也很有天賦。”
“只是稍畫兩筆不露餡而已,”杭楊的聲音從圍巾底下透出來,他把杭修途的手扯下來,“哥、啊不,杭老師你別總胡亂夸我。”
第二次,杭楊這是第二次僵硬地從“哥”改口成“杭老師”。
谷恣帶著些許深意看了杭修途一眼,這人琥珀一樣的眼睛卻看不出什么情緒,同往日依舊。
谷導拿劇本擋住自己小半張臉,也不出聲,一手插兜往河邊走了兩步。
很快,西方的天被紅霞浸染,大家迅速各就各位,把握這短暫的美。
迎著冬末初春的風,杭修途笑著走上去“在畫什么”
大概是在異鄉聽到漢語,揮筆作畫的年輕人懸在半空的手腕突然一頓,他回過頭,只露出圍巾上方的小半張臉,又匆匆轉了回去“”
沒有說話。
搭訕的東方人像不知氣餒,滿含興致走近了兩步“夕陽但是和今天的景不太一樣”
圍巾下終于有聲音傳出,很輕,但勉強能聽見“嗯。”
那聒噪的來人愣了一下,隨后低低笑起來“我見過你,在巴黎”
“你,”那身量纖細的小畫家終于轉過頭,筆直看向他,露出那張可以跟夕陽爭輝的漂亮臉蛋,“你,吵到我的夕陽了。”
“對不起,”輕浮的青年當即道歉,他食指輕按在唇上,做出“噓”的手勢,嘴角的弧度卻越來越明顯,“那我保持安靜。”
他眼睛好漂亮,像盛著夕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