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唐伊面無表情把筷子往飯盒上一砸,“唰”起身就要走。
陳絮趕緊伸手扯住她“誒誒誒小唐姐”
“放我走”唐伊幾乎動用了全部自制力才沒有伸手打人,“你是來炫耀的嗎”
“真的不是,是真有問題,你給我點耐心”陳絮最后賭上了兩人幾年來一起打拼的戰友情才說服唐伊重新坐下來聽自己講。
“是這樣,小杭老師人確實好。”
唐伊眉心一皺。
陳絮趕緊補充“但按他以前有點跳脫的風格,八成會跟著一起鬧一鬧,這真的不像他你懂我意思嗎感覺就像突然一下變沉穩了。”
“還有就是,”陳絮想打開了話匣子,開始滔滔不絕,“他平時也越來越寡言少語,彎腰低頭走路,總喜歡安安靜靜站在角落了。最要命的是有好幾次快開拍了,副導演滿劇組跑,結果找不著男二,最后發現人家一直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她哆嗦了一下“就跟葉璋上身了一樣。”
唐伊眼皮抖了抖,原本不耐煩的神色迅速無影無蹤。
“你是不知道,有幾次我看到他,”陳絮說著說著又有點崩潰了,“我是真有點分不清眼前這人是杭楊還是葉璋”
唐伊沉默了幾秒,輕輕托起下巴“八成是太入戲了。”
“是啊”陳絮揉了揉已經亂七八糟的頭發,“要是天天這樣,戲演好了,人垮了,你說怎么辦”
“沒那么嚴重,”唐伊搖搖頭,“這種類型的演員不少,人沒你想得那么脆弱,再說楊楊是一次正式演戲,又是主演,路導他又會引導,出現這樣的情況也正常、吧”
“正、常”陳絮眼睛瞪大了點,“我不太懂這個你可不要騙我。”
“那你找我是想怎么辦”唐伊問。
陳絮咳了一下“這不是、想讓你跟杭老師稍微提一下這個情況嘛,人家又有經驗、又是親哥”
“嘖,”唐伊眼睛瞇起來,恨不得在陳絮腦門上來一下,“你是關心則亂,還是腦子間歇性不好使啊你都發現的事。杭老師看不出來還用咱們去說”
“哦”陳絮恍然大悟,一顆微微懸起的心慢慢落了回去,“那應該就是沒什么問題吧。”
“行了,”唐伊舒口氣,“少在這兒煩我了,滾回去干活吧。”
這幾個晚上,杭楊都是枕著劇本睡著的,夢境往往雜亂而朦朧,夢里仿佛一切時間線都被拉長。
他常以旁觀者的視角入夢,看到一個青衣小太監正跪在地上挨打,只是面容看不真切。杭楊再一晃神,自己已經穿進那小太監的殼子里,一道鞭子落在背上,他茫然地躬下身,一滴眼淚無聲地從眼角沒入衣領。
他在葉璋滿是硝煙的人生中來回“游蕩”年幼時全族蒙冤被殺,被人解救,再到為報仇入宮為奴來來回回地輾轉流連,常常醒過來的時候發現枕頭濕了一片,而自己的聲音還哽咽著。
起初,杭楊確實有意在戲外也引導自己進入角色,比如刻意地少說話,刻意地微微彎腰,刻意舉止上都有一種小心翼翼的緊繃感但很快他就發現自己似乎不用演了,且不只是戲外,戲里更是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