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
她突然抬起手來,手指一張開,白韞玉就不受控制地被她攥住了脖頸。她像是一只被激怒的野獸,忽然露出最為尖銳的獠牙,盯著他,冷道“連你也不能。”
她笑的很狂,很烈,如同塞北沙漠里旌旌飛舞的殘破狂旗。
頭依然很痛。
喉嚨被她掐住有些無法呼吸。
可這樣的痛苦,好像在看到她這樣的眼神時,忽然都不重要了。
那是因為,某處地方突然尖銳的刺痛,比這些更要痛。
是心。
他有些錯愕。
可錯愕不及。
她忽然將他再次朝前拉近,兩個手越過他的肩,朝前猛地一撲。
他身體沒有著力點,于是直接被撲倒在地。可是還沒來及反應,就看見了她的表情。
墓幺幺坐在他的腰上,單手撐在他的胸口,黑發散落下來,將她狂烈的笑意勾勒出層疊的陰影來,就連翕動的睫下,都是濕潤的影。
她在笑。
可是比哭要悲傷。
心里痛的更厲害了。
他快被自己這樣亂七八糟的心情折磨的發瘋,還不等沉默,她已緩緩貼在了他的胸口,安靜地趴在了上面,像是一只流浪的小貓終于找到了溫暖的窩巢。
“因為他這樣擅作主張自以為是,所以我一直有一句話沒有來得及說。”
“白少主,我知道你不是我的玉兒。”
“可如果你有一天見到他。”
“請你告訴他”
“我其實,好像很喜歡他。”
二更
可不等他說什么,墓幺幺信步走到他面前,輕踮腳尖,手指輕佻地捏住了白韞玉的下頜,靜靜地注視著他。
那樣溫潤如翡翠的眸里,此時寒冷如冰窟。
白韞玉急怒攻心,手里一掌就朝她胸口推了出去。然而剛攻到一半,就聽她一聲似嘲笑一樣的冷哼,他的手瞬間就被兩條極細的銀光給緊縛起來,高束過頭頂。
而她更加過分地朝前欺身一步,整個人幾乎貼在他的身上。
白韞玉面紅耳赤地瞪她“你放開我”
可墓幺幺根本不理他,捏著他的下頜強迫他直視自己的眼睛。“白韞玉,你膽子倒是挺大。”
“怎么”他依然梗著脖子不認輸,這樣狼狽的境地并沒有損他多少咄咄的氣勢。
“呵”她吐出一口冷笑。
“自以為是和狐玉瑯那個吃人不吐骨頭的王八蛋做交易,這是其一。”
“一廂情愿為了個狗屁仙妒花把自己賣給了心魔,這是其二。”
她鼻息吐在他的臉上,有些癢。
他眼睛里明顯的迷茫和困惑,仿佛是掃不去的塵埃,將她眸里的利刃蒙上了一層黯淡的光澤。
“而其三。”
她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自、以、多、情、孤、身、赴、死”
是鶴霜亭的霜雪,是梅晴谷的凋花。
她不大的聲音下,不知埋了多深至冷的怒火。
白韞玉鴻蒙大震,他明明根本聽不懂她在說什么,可腦子里卻不停地在回蕩著她的一字一句。
“我”
那種熟悉的頭疼再次襲來。他這種頭痛,痛了很久了。每次痛起來,生不如死不說,自己的脾氣也越來越暴躁兇戾,道心也越來越不穩,數次差點走火入魔。他變得越來越不像是自己,手段也越來越狠毒,反而比謠言里那個兇殘的白少主還要兇殘上幾分。
這一切,都是因為這個劇烈如跗骨之蛆的疼痛。
聽父尊說,自己這個沒有來由的頭痛病是為了和天狐族達成交易才染上的。天狐族送給他們一塊方昺,而代價是讓他這個少主親自去幫他們天狐族闖時蛻府。可關于這些,他全部不記得。
父尊說,這是時蛻府里面和心魔爭斗時留下的后遺癥,甚至還親自去丹宵宮請了奧醫來看,然而那些奧醫各個無能為力。他看著父尊這樣愁眉苦臉的樣子,也便不愿再去折騰這些事情。反正,這個頭疼,只是要努力去想一些過去的事情時,才會出現。
父尊才是最重要的。
而他能為父尊盡一份心就好,為什么還要用這么小的小事去讓父尊不開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