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跗骨之蛆地疼痛是一座高不可攀的城墻,城墻的那頭,是他曾丟失的記憶。
然而不過是一些記憶而已,又不是全部的記憶,沒有了又怎么樣
他還是那個手眼通天讓人敬畏的韜光谷白少主。
他還是白韞玉。
可
如今。
他忽然不懂了。
為什么眼前這個女人,這個該死的女人,這個明明是韜光谷死敵,是自己死敵的女人。就是她,搶走了他不惜喪失記憶,不惜這樣痛苦也要得到的方昺,毀了父尊畢生的希望的該千刀萬剮也不足以澆滅自己心頭之恨的女人。
會讓自己這樣的迷惘。
會讓此時的自己寧愿忍受這樣的疼痛,也想去越過這座不可攀的城墻,看看那邊,到底有什么。
看看那邊。
是不是有她
而這時,墓幺幺涼冷地聲音緩緩響起。
“我不想去沉闌亭看花火山。”
“我不想去廊影府看陰陽隔魚。”
“我也不想去看什么冰蟾湖里的千里琥珀。”
每一句剛說出來,他的頭痛就更重一分。
直到后來,疼痛幾乎壓得他抬頭都猶如頂了千斤巨鼎,身體都因為疼痛而泛起一層血色的紅暈來。
可墓幺幺看著他依然在說。“而我最不需要的,就是什么晚闕光”
“晚闕光能洗去我一生苦難哈哈哈無苦無難,又怎么會有我墓幺幺”
“晚闕光能讓我一世無憂笑話”
“這世上沒有任何東西可保我一世無憂”
“更沒有人可以大言不慚地自以為能做到”
“沒有人”
她突然抬起手來,手指一張開,白韞玉就不受控制地被她攥住了脖頸。她像是一只被激怒的野獸,忽然露出最為尖銳的獠牙,盯著他,冷道“連你也不能。”
她笑的很狂,很烈,如同塞北沙漠里旌旌飛舞的殘破狂旗。
頭依然很痛。
喉嚨被她掐住有些無法呼吸。
可這樣的痛苦,好像在看到她這樣的眼神時,忽然都不重要了。
那是因為,某處地方突然尖銳的刺痛,比這些更要痛。
是心。
他有些錯愕。
可錯愕不及。
她忽然將他再次朝前拉近,兩個手越過他的肩,朝前猛地一撲。
他身體沒有著力點,于是直接被撲倒在地。可是還沒來及反應,就看見了她的表情。
墓幺幺坐在他的腰上,單手撐在他的胸口,黑發散落下來,將她狂烈的笑意勾勒出層疊的陰影來,就連翕動的睫下,都是濕潤的影。
她在笑。
可是比哭要悲傷。
心里痛的更厲害了。
他快被自己這樣亂七八糟的心情折磨的發瘋,還不等沉默,她已緩緩貼在了他的胸口,安靜地趴在了上面,像是一只流浪的小貓終于找到了溫暖的窩巢。
“因為他這樣擅作主張自以為是,所以我一直有一句話沒有來得及說。”
“白少主,我知道你不是我的玉兒。”
“可如果你有一天見到他。”
“請你告訴他”
“我其實,好像很喜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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