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幺幺停頓了一下,嘲諷陡然急轉,緩緩地滲出烏黑的殘忍來。
“我自是相信你會殺了藺雀歌的,這點我并不懷疑。”她左手朝下,一路撫過他的胸前,停在那里。
手心里傳來的溫熱,不同于面前這個男人從來冰冷的氣息,鮮活而灼熱地跳動著。
“但是你,永遠不會上了藺雀歌。你寧愿殺了她都不愿意放棄你所謂的風骨和自尊,何其虛偽”
“同樣的,你可以為我殺任何一人,但是你絕不會為我喪失你的堅守,你的風骨,你的自尊。你所謂忠心,何其可笑”
“這次是拒絕我,下次呢下下次呢是不是就會為你的底線對我這個主人刀劍相向你就算再怎么強大,再怎么鋒利也不過是一把隨時都可弒主的劍。”
“這樣的你,甚至不如一把生銹的砍柴刀。”
她明眸鋯齒,初發芙蓉。
這殘忍的話鋒利地割斷了他最后奢求過的希望和溫暖,這在他眼里曾視若珍寶的希望是他身上綁著的線。
在她咄咄逼人的言語里,染霜如同被折斷翅膀的候鳥,又如同是失了線的木偶。
她說的沒錯。
他第一次看清了自己。
內心的某處始終逃避著的,所謂偷偷堅守的底線,只要不去想不去聽不去看就能逃避,就能自我催眠啊那還是我的扇尊,她一定不會怪我還有自己的善良的這樣虛假的謊言,他沒有承認過,但是不代表不存在。
染霜看著自己劇烈顫抖的雙手,面色浮起一陣不正常的紅霧,氣血紊亂,化力狂崩。
墓幺幺蹲了下來,臉倚在自己的胳膊上,看著他,目光里,沒有悲憫。“我不是那個扇尊,我不需要你善良,不需要你的底線和風骨。我需要的,是一條愚蠢的走狗。”
他望著她,眸里的星海,墜落成了無盡的黑淵,平靜地只有滇黑的永夜。
驀地,他笑了。
這是一個風華絕代到讓人無法直視的笑容,可亦是雪山守孤月,是燈闕照梅影,是冬桃語夏霜。
是無人可抵可知的,至極的冷,至極的孤獨。
“咳”他嘴角滲出了一線血來,但是依然壓不住他嘴里的笑,笑聲愈狂,愈冷,“哈哈哈”
他站了起來,并不去看墓幺幺一眼,一路跌跌撞撞地走到門邊,推開門踉蹌地走了出去。
門外陽光旭旭正暖,而染霜孤冷的身影,是那么的格格不入,好似連這個世界都將他拋棄。
一直并未走遠也未去休息的輕瑤快步追上染霜,可卻被他一把推開。輕瑤有些著急,轉過頭來就跑到了墓幺幺房間里。
而這時,卻看見墓幺幺正半跪在床邊,地上已嘔出了一大灘烏黑的血。
輕瑤慌亂至極,也不顧上自己身上還一身傷,從儲物戒指里拿出兩顆丹藥就要朝墓幺幺嘴里塞。墓幺幺擺了擺手,自己從戒指里拿出來一顆丹,可手卻顫抖地連丹藥都拿不住了。輕瑤見狀慌忙接過丹藥,喂到她口中,又急忙度了幾口溫水幫她順氣。
好半天折騰,輕瑤才把虛弱的墓幺幺扶到了床上。
輕瑤看著地上床上觸目驚心的血,急的眼淚都出來了“貴子,貴子你這是怎么了啊。難道,難道是染霜傷了你”
墓幺幺像是聽到了什么笑話一樣虛弱的笑出了聲,“沒事,先前向因個老王八蛋陰了我一把。”
聽到這話,輕瑤秀眉橫豎,怒不可遏“該死的樞星臺,早晚要殺光他們這群只會跳大神的神棍們”
輕瑤不顧自己的傷痛,忙前忙后地照顧了墓幺幺好大一會,直到墓幺幺看起來臉色好了很多之后,她才放心了不少。
墓幺幺這時擺了擺手“輕瑤你回去休息吧,不用管我了,我沒事,吃上了丹藥休息個一兩天就好。”
“可”輕瑤有些欲言又止。
墓幺幺擺了擺手。“不用勸我留染霜了。”她手背擋在自己的眼睛上,有些煩躁白天的光線太過強,“你留不住他,我也留不住。”
輕瑤咬了咬嘴唇,久久只得不再多說,只能起身告退。走到門口的時候,墓幺幺忽然扔給她一個戒指“這里面有些春元丹,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