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來都來了,就別自個兒生氣了。”墓幺幺一眼就看穿他的想法,關書書那點小九九都寫在臉上了,不要太明顯。她走到那墻壁邊,用手撫著那墻壁,目光有些重。
關書書尷尬地看著自己還露在外頭的大半個腿,想起來正事,只能認命地跟著她看起來這墻壁了。
這一看去,他也有些吃驚了。“這都是”
“是的。”墓幺幺指尖亮起生滅力,在墻壁上劃了幾道,輕松地從里面剝出來一個東西來。她手拂過那東西,一層白泥子灰落在地上,露出那東西的本來面目一個骷髏頭。
只不過,那骷髏頭的頭頂天靈蓋沒有了。
“這可不就是死宅,整個都建在一座這么大的墳場上。”
“這得多少人啊。”關書書用神識掃了一圈,鴻蒙大震。“我不知道你感覺到沒,這密洞是在咱院子的前山下頭,那漫山野魂,說的難道就是這里如果是漫山”
他驀地息聲,臉色攸地就白了。他顫顫地撫過那白墻,無法置信“那前山并不矮,難道”
不用墓幺幺那陳冷的眼神告訴他,他自己的神識一掃而過,就察覺到了。
這座鬼宅前面那座并不矮的小山,根本不是普通的山。而是一座用人骨和灰土堆起來的山。這數量他幾乎無法想象。他壓住聲音的顫抖,強顏道“貴子這座山以前是不是個亂葬崗啊或者,這家人買了人家的墳場來蓋院子”
墓幺幺沒有理他,只是四下看著。
久久,她才說道“就算是什么亂葬崗,什么墳場,也不會這么巧的埋的全部是沒有引靈入體的凡人吧”揚起手來,一道生滅力抓出一樣東西,朝他扔過來。
“什么”他抬手下意識地接住,定睛一看,才發覺是一段發白的脊骨。那脊骨平淡無光入手發澀,沒有任何光澤,的確是沒有引靈入體的人才會有的根骨。
“更不至于巧到這里頭的死人,各個都讓人掀了天靈蓋吧”她雙手抬起,還不待他反應,兩道冷光破空而出
凜光如狂蛟,亦如鳳翼。自她兩側,傾瀉而出。
四周轟隆作響,這一座巨大的墳場里,所有的白骨頃刻湮滅成灰,白茫茫的灰塵之中。
她步慢慢,裙泱泱。
他望著那雙異瞳,像是沉入了一個深不見底的海淵。她不言不語,卻是一場寂靜不聞戰鼓的廝殺,是一場湮滅不知音律的琵琶。
他忍不住打了一個寒戰。
彼時,未待明見,隔蒼煙,楚香羅袖。
她素手綰風里吹開的發,似蝶拂柳。
“關公子,你說有些人出生是為了什么”
關書書惘然不知她所言何意,還不等回答,她已望著四周被自己毀掉的一片殘垣,自問自答起來“這世上總有些人出生的唯一意義,是讓人殺之而后快。”
她又失笑搖了搖頭,望著自己的雙手。“不,是讓我殺。”
她清涼涼的話語,似凜冬暮寒時的初雪,連滔天的殺意都可以干凈到透明。
直到墓幺幺掠過他的身側,他還未曾回過神來。
數道箭簇已呼嘯而來。
他這時才察覺這密洞里還有機關,得虧了她反應極快地掠起他,將他抵到墻根以一個足以讓他面紅耳赤的姿勢。
墓幺幺緊緊貼在他身上,單手抵在他的腋下,另一只手反手推開,一道花形的屏障將他們二人護在其中。
“有機關。”
她仰起頭來,笑意帶嘲。“原來關公子眼不瞎。”
“我”關書書氣梗,望著四周四面而出的箭簇,神識飛快地一掃而過,大驚失色。墓幺幺是把他們所在的這個密洞所有的人骨給毀了個盡,那里頭所有的機關也都暴露出來了。
這眼下只是最低級的箭陣。
光他神識所掃過,最起碼還有不下二十種機關在等著他們,四面八方,不留一絲死角。那可不是不留一絲死角,墓幺幺那兩下子,把所有該激發的不該激發的機關,雨露均沾一個不落地給全激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