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
無名野湖,黑船停泊,眼見并無人下船。
適時,涼風微月,酒溫正好。
湖邊的小亭上,墓幺幺斟滿了兩杯酒,垂睫,微微一笑“來了那便坐吧。”仿佛脖子上出現的彩線不夠鋒利,仿佛身后女人的化力不夠兇悍。
“你是誰”匡祝殺氣凜凜的聲音里,帶著剛出土的血腥味。
墓幺幺端起酒盞慢悠悠地說“一個渡客。”
很久。
匡祝收回了那些比刀還要兇猛的彩線,撩起衣衫坐到了墓幺幺的對面。她望著這個籠罩在面紗下看不清真容的女子,沉聲道“是你救了我。”
“我不是佛陀,并不救人。我只是個渡客,渡你,也順便渡自己。”
匡祝緊緊地盯著面前的這個女人,面紗下看不真切她的面容,只憑著輪廓的話絕對是從未見過的陌生人。但是,她仔細地端詳著,而對面的女人也毫不在意自己的視線,那樣肆意到幾乎有些狂妄的姿態
隨即而來的想法,讓她不由地呆了“是你”驚訝比想象中的還要快,暴怒和仇恨瞬間吞噬了匡祝的理智,她雙手拍在桌上站起,五彩斑斕的線瘋狂地噴涌而出,欲將眼前殺害自己女兒的殺人兇手碎尸萬段。
“當然,也渡你的女兒。”墓幺幺不緊不慢地說著。
那些彩線戛然而止,“什么意思”
墓幺幺這時微微抿了一口酒,語意平淡“你都能死而復生,為何你女兒不可以”
“你沒殺小滿”匡祝狂喜,可緊接著就冷靜下來,“不對,小滿的氣息都沒了,你不用妄想能騙我雖然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來路,但是你這樣藏頭遮尾,心懷不軌,誰知道這是不是你又一次奸計”言罷,那些彩線再次張牙舞爪地朝墓幺幺飛去。
這時,墓幺幺伸出手來,摘下了面紗。
碧眸,蛇紋,紅唇。
匡祝的心跳其時像是一張被擰干的抹布,只有痙攣。她捂著胸口無法置信地一屁股跌坐在了椅子上,好久顫抖地伸出手,摸索上了眼前的酒杯“墓貴子,所以,你才能呵呵”她深深地盯著墓幺幺的眼睛,好像要從里面盯出一朵花來,“如果是你,那一切都能說得通了。”
“匡姑娘倒是高看我一眼。”墓幺幺微笑以待。
“我匡海坊是做什么吃飯的”匡祝自嘲地笑了笑,“雖說不至于和相爺的疏紅苑平分秋色,但也不至于落太下乘。說起來,關于你的左水在我匡海坊里著實叫一個好賣。來買你左水的,那可真真是說不知有多少。”
墓幺幺挑眉,“那關于我的左水都是什么樣的”
“呵呵。”匡祝只笑。“貴子不會費盡周折整這樣一出瞞天過海的好戲,就是為了向我打聽關于你自個兒在黑市上的價值吧”
“難說。”墓幺幺手指輕抬,示意匡祝喝上一杯,“酒里沒毒,反而有一些補藥,對你的傷有好處。”
出乎墓幺幺意外的是,匡祝喝的很痛快。她一杯下肚,又非常不見外的自己為自己盞滿,還不忘給墓幺幺也斟上。
“小滿真的沒死”匡祝仰頭喝下酒。
“這個取決于你。”墓幺幺回答的很痛快。
“我明白了。”匡祝點了點頭,看著墓幺幺,眼神堅定。“如果貴子是為了通過我榨取匡海坊的左水,那貴子就請直接殺了我娘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