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有一閃而過的錯愕,或許有一閃而過的難過。
但是緊接著,就再次恢復了那樣的平靜到幾乎有些冷淡的表情。她稍稍攥緊了杯子,看著弗羽王隼。“你想怎樣。”
“你果然是那樣的與眾不同。”他手背撐在下頜上,笑了起來。“承認的光明正大而理所當然,仿佛你根本沒有錯。”
“何錯”她盯著他的眼睛。
“哈哈。”他笑得更甚。“對,你一直都在忌諱我不肯給你名分所以,你用這種方式報復我”
“你未免想得太多。”她回答的很干脆。
“嗯。”他點了點頭。“那我換個說法。”
轟
她一時沒緩過神來。
弗羽王隼四周突然掀起了一股兇狂的黑金色氣浪,他突然釋放出了狂暴的化力,如颶風一樣盤踞在他的身體兩側。
那劇烈的化力毫不費勁地瞬間壓制住了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弗羽王隼會對她出手,所以察覺時已為時已晚,身體像是被千斤巨鼎緊緊壓住,整個僵在了椅子上,連一根手指都動彈不得。
弗羽王隼緩緩站起,走到她身后,雙手越過她的雙肩側邊撐在了她面前的桌子上,就像是從后面抱住了她一樣可實際上,連一點擁抱的溫暖都沒有。
他下頜輕輕抵在她的肩上,湊到她的耳邊,唇里吐出的氣息雖然那么灼熱,卻冷地似寒天臘月的冰錐“你是因為我沒有給你名分所以,你才跟別的男人上床”
出乎墓幺幺意料的是。
那個幾多兇狂幾多霸烈,最起碼脾氣絕不算好的男人的反應,平靜到她幾乎以為他沒有聽見。
房間里安靜地能聽見隔窗風過長枝的瑟瑟。
“再陪我坐會吧。”他的回答,讓人很是詫異。
“這酒叫紙捻青。”他望著墓幺幺面前的酒水,“不用陶瓦,只用薄透的青紙扎成瓠,酒釀頭籌,漿稠至過紙而不透。一杯酒,萬錢不止。說來有趣,這般技藝竟是出自凡人之手。不像我的家族,我從來不曾看輕過任何一個凡人。不得不說這么些年來,凡人也一次次地讓我刮目相看。你,更是如此。每一次重新見到你,你都與之前不盡相同。”見她不語,他唇角微微一勾,似笑的樣子。“這么貴的酒都不喝果真是不像你了。難道,還擔心我下毒不成”
墓幺幺端起酒杯來,放在唇畔仰頭輕抿,這應該是她喝過最辛辣的烈酒了,只是一小口就辣得她喉嚨著火一樣。她低聲咳了兩下才緩過勁來,倒是有些驚喜這名貴的紙捻青果然不同凡響,后味甘醇至極,可謂是神仙酒也難說。她放下酒杯,看著弗羽王隼,“什么時候你也學得話里藏話了有話大可直說,不必藏著掖著。”
“呵”他又喝了一杯酒。
墓幺幺忍不住眉頭輕皺,這么烈的酒像他這種喝法海量也撐不住多久。她抬手按住了他的酒壺,“別喝了。”
“心疼了”他挑起眼睫來,望著她的眼睛。
“”
“嗯。”他一副早料到她會沉默下去的樣子,自己又斟滿了酒,有一搭沒一搭的晃著酒杯。“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她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我知道你和染霜那夜在一起。”或許烈酒太烈,亦或許是剛進肚腹的那杯酒嗆得他氣血難穩。“鸞瑤山莊,你并不在,王師傅告訴我你去見染霜了,我便去了。”
酒杯晃得厲害。
那雙寒鴉難渡的黑瞳里,浸透過讓人望而卻步的凜冽威勢。此時望向她的時候,純粹得深黑,不見任何掩藏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