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
她驚愕的發現自己的手竟然一點力氣也沒有,甚至連動一根手指頭的力氣都無。
“弗羽王隼,你在酒里下毒了”
弗羽王隼停留在她領襟上的手緩緩攤開,本是輕輕撫摸著她脖頸的手,無比緩慢地收緊隨著他輕輕掀起眼睫,黑瞳里,是墜入深崖之下的呼嘯著死亡的獵獵垔風。
“你說對了,我是想殺你。”
他外功的確是頂尖的好手,對力道的掌控爐火純青。他精準地把握著每一秒所用的力度,每一根指頭應該用怎樣的方式才能緩慢而殘忍的剝奪掉她的呼吸。
墓幺幺的臉色漸漸慘白下去。
他無動于衷地望著她,湊到她的眼前,像是欣賞死去獵物的禿鷲那樣,“在那夜里,我站在你們的門前,我就在想我要怎么才能殺了他,怎么才能殺了你。我不能讓那個叫染霜的男人死的痛快,也不可能叫他死的舒服。”
“從那夜以來,我沒有睡過一次覺,沒有入過一次定,我無時無刻不在想,怎么才能殺了你們。”
“無時無刻。”他在她耳邊一字字吐出這四個字來,齒摩舌抵的氣息,似杜鵑泣血的嘶啞。
墓幺幺的眼睛已有些血絲,她不敢置信的盯著弗羽王隼的眼睛,嗓子里發出干涸的氣泡聲音。
弗羽王隼似乎極為享受她這樣的表情,他笑了起來“你不是說了嗎我是弗羽家的家主,我更是一個精打細算的商人。我不可能讓我弗羽家抗下藺貴子一事的大罪,我需要一個完美的替罪羊。我還要謝謝你,將染霜拱手送到了我的手里。”
“染霜本就和藺雀歌頗有不明不白的意思,這事從匡海坊里隨便一查也不是什么難查的東西。”
“我是多么的了解你。”他輕輕的將墓幺幺額邊的碎發撥到耳后,溫柔道,“只憑你的眼神,我都能猜到你現在在想什么。”
“你猜得沒錯。”他定神看著墓幺幺,“你不用擔心嵬雍軍和圣帝沒有證據治染霜的罪”
他最后應是用了十分的力氣,墓幺幺幾乎能聽見自己頸骨發出的咯吱聲。因為痛苦她的視線開始變得昏暗無比,弗羽王隼的聲音像是從地獄里傳來的那樣可怕而陰森。
“因為那些證據,是我親手送去的。人證物證,樣樣俱全,絕無紕漏。”
“染霜因求愛不成,強辱藺貴子,至其心神大亂,走火入魔。”
更新送上。
爵爺到底黑沒黑呢。
最后一絲暮光也仿佛深深懼怕此時眼前的男人,隨風北逝。昏沉不清的房間里,唯一直率的是他兇狂暴烈的化力。
墓幺幺無聲,弗羽王隼亦是不語。
兩個人僵硬著,一字不吐地保持著冰冷而僵硬的似擁的懷抱。
久久,他手指一抬,有力的手覆上她的手攥緊,輕輕放在了自己的嘴唇旁,還沒有來得及張口。
“我明白了。”墓幺幺搶在他前面率先打破了死寂,她轉過臉來直視著他的眼睛。“你是想殺我么。”
直言不諱。
單刀直入。
省略了幾番糾葛的過程,跳過了真假難辨的拼斗。
一瞬時,弗羽王隼是怔住了。
難平的恨意和撕心裂肺的痛苦,再次被她直接一刀劈成了現實的碎片。
明明錯的是她,明明她背叛他在先,可是她為什么好像才是站在高點的那個勝利者,蔑視得連一個為什么都不肯回答。
“墓”他低聲喚出她的名字。
他不自覺用力地捏緊了她的手指,直直而失神地望著她,仿佛忘卻了一切那樣甚至忘記了呼吸那樣。
眼前的女人。
從那個翩翩而來的狡黠笑靨,從齒鷹谷那個永不肯退讓的背影,從那個傲視九天的雷霆之姿,從躺在自己身下嬌艷喘息的嫵媚
從俯身在別的男人身上魚水之歡的淫蕩。
走馬觀花的一幕幕,重疊在了一起。
千變萬化的是她,或是假意或是真心的是她。
許他一晌黃粱的是她,質疑他會起殺心的還是她。
他終于沒有喊出她全部的名字。
剩下的幺幺二字,好像用盡了力氣也再也喊不出口了一樣。
過于昏暗的光線里,弗羽王隼至黑的瞳,是從未經過春暖的瀑潭,煙云卷卷下一層顫抖的波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