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羽王隼愣了很久很久,這一番從來沒有想過會從一個女人嘴里說出來的話像是定身符那樣將他定在了原地。他靜靜地看著墓幺幺的眼睛,他的瞳孔里仿佛潛伏了無數的兇獸在嘶吼咆哮,四周的氣息可怕而危險。
“那我呢”
他突然開了口。
當絕頂的暴怒沖垮了他所有的理性。
當從未有過的羞辱像是毒蟲在慢慢啃噬他的血肉。
當能聽見理智在耳邊一片片崩塌至碎片的聲音。
“我算什么”
弗羽王隼恍惚聽見自己問出了這樣一個問題。
他聽見自己的聲音從未有過的脆弱也看見自己在她眼神里的倒影,像是多年前那個拿著血淋淋的刀走出母親房間時,父親眼睛里的那個自己。
那個膽小到害怕任何人拋棄的懦弱鬼。
“弗羽王隼,從那日你在我房間里質問我的時候,從在你決定不娶任何人包括我的時候我就告訴過你,我是霸相府的貴子,你是弗羽家的家主。我們之間的美夢,永遠不可能成真。”
她認真地看著他,說出這些話來。
久久。
“哈。”他低低的笑了一下。
從懷里取出一瓶丹藥,拿出一顆放在了她的手心里。“解酒藥。”
墓幺幺有些迷惑,拿著藥沒有吃。
弗羽王隼將她放在了床上,自己站了起來走到了書桌旁,“酒里沒有毒。只是紙捻青有一個副作用,如果第一次喝,酒量又不是特別好的人,都會渾身失力。”
墓幺幺吞下解酒藥,不消片刻,身體就恢復了正常。
“天色很晚了,早些回去休息吧。”他拉開椅子伏案坐了下去。
“前廣,送墓貴子回去。”
只聽窸窣淺淺聲音,前廣的身影就出現在了門外。“是,爵爺。”
墓幺幺整了下衣服,走到門口的時候,回過頭來望向屏風后面。沒有點燈,被古董架和屏風遮去所有月光的角落里,看不清弗羽王隼此時有怎樣的表情,只是那端坐的身影像是完全淹沒在黑海里的孤島。
她張了張嘴,終是什么也沒說出口。
“那夜里在門外的,只有我自己,放心吧。”臨走時,他仿佛還看穿了她的隱憂,出言勸慰。
她終于一言不發的走了。
弗羽王隼沉默地看著自己的雙手,手上還殘余她脖頸上的溫度。她脆弱的模樣和毫無生機的眼神還久久徘徊在眼前不肯散去。
他的手開始劇烈的顫抖,最終他暴怒的雙拳猛然砸了下去,頓時,整個書桌上的鎏金玉石案被生生砸裂出了數道巨大裂口,手背上的鮮血不斷沿著裂口朝下滴著。
“我怎么可能想殺你呢。”他拳頭抵在額上,不停的重復著喃喃。
“我從來都不可能想殺你我怎么可能舍得”
“可是你為什么就這么舍得對我”
他肩膀劇烈的顫著,手背上的鮮血因為他這樣的顫抖,而沿著觸目驚心的傷口朝下滴淌,像是在流淚那般肆意而無所畏懼。
就像是他在哭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