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這張可愛稚氣的臉孔,一呼一吸里平寧安詳。
狐玉瑯忽然有了一種錯覺。
自從認識珊妁之后,這種錯覺隱隱于胸,如影隨形。像是眼前這個軀殼,根本配不上她之前那樣的光芒,亦遮掩不了她如此的聰慧和鋒芒。
軀殼和靈魂格格不入。
咚
車廂劇烈的一顫,應是路面不平撞到了什么坑,她的腦袋砰地一下撞到了車廂,就這也沒醒,反而就地打了個滾趴在了地上,繼續呼呼大睡。
這女人。
好像還在打呼嚕。
像是一只小綿羊。
回過神來的時候,狐玉瑯已經把她的腦袋放在了自己的腿上。他愣了一下,不由想問自己這是在做什么。
可是。
就這一次。
就這一次。
馬上就結束了。
過了定海門,大路朝天各走一邊。
他這樣勸慰自己。
于是他心安理得的將少女抱在了懷里,靠在了車廂上。
他一直是個聰明人,也一直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
他害怕。
珊妁會死。
像囚虞上利用過所有的棋子那樣。
作者出院,恢復更新。
有了管忠的安排,他們回去的路程輕松不少。堆滿雜物的貨廂很擁擠,也只堪夠他們兩個人面對面擠在角落里屈膝坐著。
“問吧。”一直埋頭在膝上的墓幺幺忽然沒來由的蹦出兩個字來。
狐玉瑯一怔。
“你盯著我看了一路了。過了定海門,咱倆就大路朝天各走一邊了。有什么想問的,趁著還有點時間,問吧。”
狐玉瑯望著她,似有什么要脫口而出。可他忽不易察覺地攥了下手指,許久才說道。“你怎么知道管忠有個胞弟”
“瑾云哥哥竟然會問出這樣的問題”墓幺幺懶洋洋地撐起臉來看進他眼睛里,似這才覺得無趣,輕輕撫著戒指說道。“我可是橫百里御尺橋,穿千軍萬馬之間要取一將之首,要是連這點情報都沒有,我還不如在跳定海門的時候就摔死算了。”
“珊珊慧敏毓秀,倒是我蠢了問出這樣的問題。”狐玉瑯微微一笑。
墓幺幺忽然說道,“我真的很不喜歡你這樣的假笑。”
“”
“你明明想問的是管忠當年得罪的是誰。”她注視著狐玉瑯,“可宮里能讓管忠怕到這個地步的人,想來想去也只有屈指可數的人物。從我和管忠之間的話里,你其實已有了分明的答案。你明明想找我確定可是你卻臨時改口了。”
“為什么”
她并沒有拉近兩人的距離,也沒有任何多余的動作。
但是狹窄的空間仿佛被人從外壓縮了一半,讓人覺得窒息。
她的臉蛋依然很稚氣很可愛。
可她的眼神卻銳利的像是戈壁烈陽。
“因為我”在近乎逼問的情況下,狐玉瑯終于開口,可是延長的尾音里只有一點點不易察覺的動搖。“我也會害怕。”
“”這次輪到墓幺幺愣了。
“管忠會怕,我也會怕。”狐玉瑯的回答干脆而利落。“當年宮里面發生的那些事情,我絕對不想碰,也不想知道。”他露出慣有的溫柔笑容來,“我已經活了很久,早就過了刨根問底的年紀,也早就看開這世上不是所有問題都要有個答案。”
她沒有說話。
她知道狐玉瑯在騙她,從管忠那出來之后,狐玉瑯就一直在盤算著什么,她清楚的明白,所以才不得不去試探。
可是她也知道自己不可能問出來。
她盯了他很久,再次把頭埋進了膝蓋里,又要睡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