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輪之下,圣帝端著茶盞,淡淡地看著自己身旁的一個黑洞,與他說道,“宵入夢去見弗羽王隼了。”
黑洞之中,那個年輕的管家李真躺在竹椅上,哈哈地笑,“見唄,你還能管得了宵入夢那個毒物不成反正你也知道,墓幺幺要那灃天神尺就是給弗羽王隼的。你都已經料定了這事情的走向,管她托了誰送這東西干什么,過程和參與人物不重要。”
“可宵入夢盤在我腳下,總讓我覺得不知什么時候被他咬傷。”圣帝抿了一口茶,說道。
“這些人都不著急。”李真拿起蒲扇搖著,“弗羽王隼已經翻不了天了,就算拿了完整的灃天神尺,也發揮不出它一半的威力。夜曇郡已是你的囊中之物,敲打衡莊王這個廢物玩意兒也是遲早的事。眼下我到是很在意一件事”
“什么。”
“你不覺得汪若戟太安靜了點么。”
“呵呵。”圣帝笑了起來,“從來都是我擔心他,怎么這次反而你先擔心他了。”
李真摸了摸下巴,“我不是擔心他,我就覺得吧,從御尺橋開戰之后,雖說一切都按照我們的意思來辦了,他表現的也非常忠心,但我總覺得吧,墓幺幺嫁給狐狂瀾,他有點太安靜了。”
“汪若戟從來不在乎除了自己之外的任何一個人。親生女兒都殺得,一個來路不明的女兒,你覺得他會在乎嗎”圣帝淡淡地說道。
“可是這個來路不明的女兒,能馭九天神雷,還能驅使霆華扇,還有包括她那力量的很多謎團。”李真的扇子忽然一停,面色從來未有過的肅穆。
圣帝手里的茶盞此時忽然碎了一半。他不動聲色地將那茶盞碾成了齏粉。“不然你以為,我會這么在意一個普通的女人哪怕錯殺一萬,我也不能放過一個。”
“非常贊同你。”李真點了點頭,“把她扔給狐狂瀾折磨,說不定能套出來點什么東西,我果然非常機智啊。說起來,你這幾個不成器的女兒,準備怎么辦你就眼睜睜看著一個傷了,一個瘋了,一個如日中天”
“不成氣候。”圣帝冷冷地說出四個字來,“已經該敲打的都敲打了。”
李真撇了撇嘴,“看看別人家女兒,在看看你這幾個,真是哎不說了不說了。說到這里我突然想到,兮風,把霆華扇這事瞞著你沒說,你準備怎么處理”
圣帝難得沉默了一會,“我還需要留著他牽制囚一翮。”
“哎,平衡真是個難題啊。”李真在躺椅上來回動了下身體,“五國十族什么時候能變成一國一族呢。”
圣帝閉上了眼睛,他身旁的黑洞也漸漸消散。
“快了。”
他說。
這夜里。
正沐在月光之中寧息煉器的狐玉瑯忽猛地睜開眼睛,紫藤樺樹之間遠遠地飛來一只金光閃閃的透明蝴蝶。他抬起手指,那蝴蝶落在了他指尖之上,翕動著翅膀,落下一片片琉璃色的文字與他眼前。
只不過這一次,并不是什么有用的情報。
而是寥寥數語。
“不逢琢心處,悠揚遠蝶來。欲共苜芍間,珀枝滿園花飛。”
他看了有一會,抬手將那金蝶掠如掌中,攤開時已成了一個普通的鎏金蝴蝶躺在他的手心,被他一下碾成了粉抖落下去。
四日后,暮時九百井陌,最受歡迎的戲臺珀韻小榭。
這班戲臺不是大隆本地戲班,唱的大多數是西衡或北梁等別國的曲和戲書,唱腔雖不對那些宗族世子,達官貴人愛聽的瑤枝兒或金腔,上不了臺面,但在民間卻是一頂一的受歡迎,基本閑時日里長久滿座。
一伶倌捧琴于高臺上,唱著一出南方小曲。這出曲兒名苜芍贈,是這園子里相對來說不打受歡迎的一出曲兒,伶角兒也不是什么大角紅角,都是些小二郎小家姐兒,還沒出個名抬點腔練上點膽色上的場。也就日頭剛要落時來給暖暖場過渡引個熱鬧來的,這時候,場子里還沒坐滿,也沒人太少,但是聽曲兒的也不見得也有幾個。
中三排亭下角落竹柵里,隔了兩張桌。
一張桌正坐滿了四個大漢,看起來像是走鏢的打扮,好像是剛謝了鏢哥幾個來犒勞下自己。臨旁的一張桌,坐了兩個人。
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