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白吶吶的,反應極慢地說一句“我、也沒有。”
顧準看他眼睛迷茫似乎又快要哭,將人摟在懷里,下巴放在他未干的頭頂上,任憑上面的水跡沾到下頷處,“我很抱歉,卷卷。”
溫白怔忪地被他攬在懷里,神態更像是失魂一般,被顧準的一舉一動牽引著,像是一架被提線的玩具木偶。
過幾秒他慌亂地將腦袋從顧準胸前挪開,不可置信的神態讓顧準面容冷上一瞬,“先生,你開玩笑的嗎”
顧準沉默地搖頭。
偌大的浴室兩人身軀看來很緊密,氛焦灼凝固,一開始浴室的氤氳熱漸漸消散,亮的鏡面上帶有的白霧也慢慢變成水珠凝下來。
溫白是真的快要忍不住哭,顧準嘴里吐出的每一個字對于他而言猶如驚雷,將他全身都炸得粉身碎骨七零八落。
“如果、沒有包養的,那為什么要我錢呢”溫白想第一次他找顧準幫忙時,顧準話不說徑直遞他一張卡,后來就傳出他被先生包養的消息來。
細密的睫毛垂下,在眼瞼出落下一小片陰影,遮住他清澈亮的眼珠。
顧準解釋道“那是小男朋友的零花錢。”
原來是這樣。
溫白嘴唇抿得十分緊,腦袋里的諸多畫面此刻如同漲潮的江水一般涌上來,壓得他呼吸絮亂,只覺得喉嚨處被別人勒得死死的,息一下子喘不過來。
顧準帶他去朋友時的場景在此刻如同昨日,疏離帶笑的嗓音介紹道“溫白,我的小男朋友。”
初次跟葉池他們打招呼也是,將自攬得緊緊的,得體優雅地自我介紹“顧準,卷卷的男朋友。”隨后邀請他的室友吃一頓飯,拜托他們好好照顧他。
溫白小喘一口,眼淚脫離眼眶往下墜,本來就哭得有些發疼的眼睛,被涌上來的淚水浸泡更是帶有澀意的疼。
“喜歡、喜歡我”他聲音很小,聲若蚊蠅。
“喜歡你。”
溫白喉嚨發緊開始傳來細微的疼痛,他努力咽咽,把涌上來的各種情緒全部壓下來,睫毛一顫一顫的,嘴巴張開一道小縫帶著試探問道“不是、不是包養”
“不是包養。”顧準沉著聲說,看他迷糊愣神的模樣又怕他聽不清,將腦袋垂在他耳廓處一遍又一遍地重復,嘴里的熱讓溫白脖頸處都忍不住紅,雙腿出現發軟的征兆,等到溫白終于清醒一點顧準才開始仔細對他鄭重說道“是男朋友。”
溫白終究崩潰出聲,一開始是細碎的如同幼小弱崽的哽咽聲,怕提高哭腔吸引到其他兇狠的猛獸,后來一點一點在顧準的安撫下越發難過來。
他想之前回家后每次跟顧準通電話時,怕被爸爸媽媽發現,只能出門在樓下顧準視頻或者蜷縮在被子里通電話,每次電話時的聲音都極小,甚至在父母吃飯時無意問的一句“近在跟誰打電話呀打那么晚”
都讓溫白一顆心高高吊來,被一根快要斷裂的繩子左搖右晃。
他害怕整整一年,對父母隱瞞,對室友欺騙,后來隨著謊言跟個雪球似的越滾越大,溫白提心吊膽的日子簡直就是如履薄冰,害怕自一句話就漏陷,害怕他們發現自很虛偽。
原來只是一個被包養的小玩意,又裝什么裝。
就連顧準他買的各種價值不菲的表,耳機,跑鞋他都不敢光正大地穿出去,害怕別人隨口一提“這鞋不便宜吧,至少幾萬來著,你在哪里買的呀”
一句話就能把溫白問得啞口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