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野火光密布,她擁著懷中滿身是血的越州山君,等著南海巡衛看到綺麗火光,前來相救。
丫頭,這一聲呼喚將她從如墜深淵的恐懼與茫然中拉了出來。她看向那個人,眸中泛起了波瀾,喉間苦澀道,“你為何才來,長棣”
她醒來,描畫著淡色梅花的枕上,依然霧潤。頭疼得厲害,晃神間,從床榻上重重跌落,她也不再使力,就此躺著。
“地上多涼,不許這般淘氣。”他廣袖翩翩,輕輕將她抱起,溫柔地放她在榻上。
之燼早已不再如初般回以抱怨,抱怨他多管閑事,抱怨他喜歡要挾,諸多規矩。她看著他冷峻的眉眼,覺得他愈發清瘦,不可計數他又吞下了多少苦楚。
“怎么了,往常話多的小妖怪,今日沉默地像個閨閣娘子。”他深笑,溫暖指腹為她拭去冰冷的淚水。
他嘆口氣,將她擁在懷中。此刻的她才聞到他身上繚繞的山河草木之氣息,令人安心又愜意。
“我很想你。”長棣故作輕松的說著。
只有他自己明白,思念如刀,一次次將他狠狠砍殺,他沒有任何辦法可以阻擋,可以抵抗,甚至可以療傷。他惟有默默承受,待到傷及性命時,他才放縱自己去承認愛她
之燼靠在他彌散著百草香氣的胸膛,想起當初對他的惡語相向,不免覺得可笑。今時今日她心里的雷暴恣肆,卻因他的懷抱而平息,“長棣,你近來可好。”
“不好。”他擁她更緊。
“你可真是不懂得說些好聽的話語。”之燼笑他的直白。
長棣握住她的雙肩,深邃目光融化著她,“丫頭,你應該知曉,我一定不會對你說謊。”
“你怎么知曉我在南海”她忽地想起,山君慶澤因自己負傷之事,擔心不已,“與我一起的越州山君如何了”
“本來有些事我不想你知曉,但我,更不愿對你說謊,索性便都如實告訴你吧。”他思索片刻,柔聲道,“妖獸又原,本名長右,是我阿娘的第一個孩子,我該叫他大哥。”
在她無比震驚的眼神中,繼而又說,“我與慶澤雖同為鬼界王族,但他畢竟殺了我大哥,此仇怨我定然要報,便前往越州想給他教訓如此一來,便在南海尋到了你。”
他撫上她的額間,早已消散的火光一點,“大哥化身的一朵海棠花,入了你的眉心,可有給你托夢”
長右是她一生的痛,那種痛,是猶如命運的鞭子,鞭打著她。“他不曾在我的夢中有所言語,他好似真的走遠了,我看不見他了。”
命運的鞭子打在她身上,讓她明白,生而為妖,也許看不到世間的好風景。
“別怕,丫頭,還是那句話,青山嫵媚,白雪紅梅,該來的,是你的,回環往復,更迭不盡,一定都是最好的。”
“長棣,為何有了心,會這般難過,我真的好難過。”她哭得雙眼紅腫,“要是我還是當年那個沒有心的小妖怪,就不會承受這些讓人無奈的痛”
長棣向來平和的心,忽地布滿荊棘,他責怪自己沒有為她避開紅塵煩憂,沒有為她帶來喜樂安寧。他哽咽著,“丫頭,對不起”
“長右曾對我說過,他喜歡洛水邊的海棠,我們一定要去那里為他看看。”之燼懇切道。
“虢州山君已向鬼界各州遞了告令,洛水邊的海棠林,已有異樣,與之相系的洛水自然暗藏漩渦,戒嚴已有數日看來,還不能去洛水。”
之燼心驚,當日在野狐嶺中,有九生命格,能預知未來的半臉狐妖所言“洛水天災”果真不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