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鶴卿這般看著,眼神越發柔和,突然他想到了自己曾經雕刻的木人,現在的姜郁似乎有了幾分當時的意氣風發。
和平日里,眉眼淡然的人不同。
“為什么這么說我有什么不同嗎”姜郁有些不解。
她看起來很高興嗎可是她的內心似乎也沒有多高興,只是有些輕松。
“沒有不同,但是我能感覺出來。”宋鶴卿搖頭,接著卻說出有些玄乎的話。
姜郁輕笑,感覺能走幾分可信。
沒等姜郁反駁,宋鶴卿盯著姜郁,繼續說“其實也是有變化的,眼睛,你眼睛帶著笑,眉頭也舒展了些,甚至是發絲,都帶著平日沒有的輕快。”
姜郁臉上的笑意漸漸斂去,她面無表情地盯著宋鶴卿,兩人對視了片刻,宋鶴卿有些慌亂地收回視線。
姜郁強忍住笑意,板著臉說,“現在呢還覺得我很高興嗎”
宋鶴卿垂眸,不再看姜郁,卻說“開心。”
“為什么這么說”姜郁不覺得一個人想要隱藏情緒還能被看出來,但宋鶴卿好像確實有這個能力,至少對她情緒的感知,是這樣。
“其實,有時候,情緒并不是看表情,師父要是偏要問我原因,我也說不上來。”宋鶴卿無奈地說。
“算了,不為難你了。”姜郁輕聲說。
宋鶴卿松了一口氣,這才側過臉看姜郁,卻正好被她捕捉到視線,有些驚慌地眨巴眼睛,方才的精明,消失殆盡。
傻徒弟又來回來了,姜郁心想。
“確實很輕松,突然想到這么多年都過去了,再等不了多久,我便可以走了,再也不用當什么費力不討好的司命了。”姜郁垂眸,眼中盛著笑意。
宋鶴卿聞言,有些怔然,片刻他回過神看著姜郁在月光下越發凝白的臉,“師父,你的意思是”
“時間過得比我想象的快,再等二十多年,我便可以走了。”姜郁輕聲說道。
這漫長的等待,一年又一年的重復,終究會有盡頭,等到有一天她應該找到自己存在的意義。
曾經她以為一千年很漫長,后來她發現這只是睡一覺的時間而已。
七百年前,她覺得八百年很漫長,而今想象,也只剩下二十多年。
所有的束縛和枷鎖,到最后都抵不住漫長歲月的煎熬。
今日見到元辛,她知道鐘離王室的氣數真的盡了,她快要走了。
這是誰也抵擋不住不住的趨勢。
她終究回歸山河之間。
“以后如果我不在了,你要好好修煉,不能懈怠。”姜郁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側過臉對宋鶴卿說,表情略微嚴肅,倒有幾分做師父的氣勢。
宋鶴卿非常配合地點頭,“師父,您放心,我會的。”
兩人談笑之后,氣氛慢慢陷入沉寂。
姜郁伸手,透過指縫望著西邊的月光,月光透過指縫,爭先恐后灑在她的臉上,光影斑駁。
“雖然你是一個很讓人省心的徒弟,但我還是有些擔心。”姜郁嘆了口氣。
“師父,不必為我為我擔心,如果有天你真的飛升了,我會努力追隨著你的步伐,不會在人間都留太久的。”此時宋鶴卿的眼睛,盡是裸露的野心。
他知道自己的話,在如今寥寥無幾的修仙者看來很是狂妄,但他相信自己的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