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重回世間這七百多年間,也一直在試圖尋找他。”
“很奇怪,他那么厲害的人,殺了我之后應該會成為萬人矚目的對象才對,但這人間并沒有他的消息,甚至連他的去留,死生都沒有記載和口傳。”
宋鶴卿聽著姜郁說到這里,也覺得奇怪,“怎么會一點消息都沒有”
“所以他可能根本就沒有死,怎么會是你呢”姜郁繼續說,“那日,我突然見到你時,見你身形眉眼略微和他很相似,所以才胡口亂說,這種話你以后不要再說了,你不會是他的。”
宋鶴卿低著頭,看不清臉色,片刻他站起身,眉眼舒展,久違地露出微笑,“如此,弟子便放心了。”
姜郁點頭,“如果沒什么事的話,你先回去吧。”
姜郁看著宋鶴卿遠去的背影陷入沉思,姜蜉微到底死沒死,她一直很想去確定。
只盼著天臨八百年之約結束,她便有更多的時間帶著小徒弟去尋找姜蜉微。
如果姜蜉微真的死了,那這件事情就算了結了,如果他沒有死的話,姜郁一定要把他找出來,讓他嘗嘗眾叛親離,神形聚散的滋味。
宋鶴卿也沒有回去,他站在院門外了良久,如果夢可以騙人,那么記憶也可以嗎
至今他依然記得,那束光進入他的身體時,無數不屬于他的記憶,全都出現在他的腦海里。
那些一閃而過的畫面,是那么清晰而又真實。
宋鶴卿抬頭,看著皎潔的月亮,嘆了一口氣,回到房間,他掀開枕頭,枕下放著一個木雕染色的娃娃。
娃娃的模樣和姜郁長得一模一樣,但是衣服暈染的顏色和發型卻和現在截然不同。
宋鶴卿手中的木雕,是一襲紅衣的娃娃,發型簡單清爽,一根紅色的發帶將所有的頭發都高高地束在腦后。
它的表情很生動,帶著絲絲倨傲,看起來更是栩栩如生。
僅僅,只是看著這個木雕,宋鶴卿便能夠在腦海中會想出上千年前,天地間曾有一個殺伐果斷,恃才傲物的女子。
倒不是說如今的姜郁少了幾分傲氣,而是現在的她更像是在水中沉浸了千年的璞玉,磨平了棱角,更加沉穩圓潤。
對任何事情,她都能夠妥善去解決,對任何人,姜郁也能夠報以溫和的態度,讓人覺得這是一個可以親近,但靠近后又覺得疏遠的人。
宋鶴卿撫摸著小木人上的頭發,就像曾經姜郁在他害怕的時候都會輕撫他的發絲一樣動作輕柔。
“師父,我會保護好你的,不管我曾經是不是姜蜉微。此時,以后,我都只是宋鶴卿,你撿回來的小徒弟。”
從這一刻起,宋鶴卿知道自己對于師父的感情已經開始發生變化。
月光照在他月白的衣袖邊,宋鶴卿伸出手,吹滅桌上的燭火。
房間陷入黑暗,只有腕間微微拱起的弧度,在月光的映照下,折射著銀色的光亮。
銀川在宋鶴卿手腕間,睡得香甜,絲毫不知道被他蜷縮尾巴的人其實內心情緒是無比的復雜。
明月懸掛空中,清清泠泠,高高在上地照亮著每一個不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