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冉阿讓神色凝重,他明明看到了她,卻沒有任何反應,像是沒看到她一樣卸下鮮花袋子就轉身出去了。朱諾安滿腹疑問,這大哥怎么回事明明進工廠前還對她態度不錯呢,雖然算不上有說有笑,但不會冷若冰霜呀。
“喂你從哪里來啊我們怎么沒有在格拉斯見過你”有個女工趁胖婦人不在監工就開口問朱諾安。朱諾安暗暗嘆氣,她朝這個長著雀斑的女工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和耳朵,擺了擺手。
“啊原來是聾子和啞巴啊”這個雀斑女工朝其他人使了個眼色。
朱諾安頓時聽得一片嘰嘰喳喳。她不管她們在說什么,反正她什么也聽不懂不就是等于聾子么。這時候缺牙小女孩扯了扯她的衣服,做了一個手勢。她指了指自己的嘴擺了擺手,然后朝朱諾安笑。什么意思她是真啞巴朱諾安睜大了眼,她也不會手語啊,她想來想去只能比個大拇指了。然后兩個不會說話的人相視一笑。
“喂下面的人不要再送了管道好像堵住了”
“喂不要再送了”
“喂下面的人注意一點它好像要”
擇花流水線上離開了監工的監視,變得嘈雜起來。在一片聊天的嘰嘰喳喳聲里好像沒人聽到旁邊屋頂攪拌漢子的叫喊。
“停一下,你們聽他們在說什么”
“嘭”
一聲驚天巨響。
朱諾安根本來不及反應,抬眼就看到白花花的花瓣鋪天蓋地澆頭而下。她連跳下凳子撒腿跑的時間都沒有,只來得及推了一把旁邊的啞巴女孩,就陷入無邊的黑暗。
當千斤重的鮮花蓋住她時,她身體本能地側躺蜷縮著保護內臟,這是唯一活下來的方法。然后花瓣還在不斷地擠壓,擠壓掉最后一點縫隙。當鮮花堵住了朱諾安的口鼻時,她大腦的最后一個念頭是一斤鐵重還是一斤棉花重
冉阿讓之前看到了朱諾安被一個婦人領進工廠。他抿抿唇想,他也算報答她一路上的善意了。等到他和她一起下班時,他可以幫她領她的工錢,然后他們可以一起去找旅店吃飯。想到這里,他感覺自己干活更有力氣了些。
然后,一個警察走了過來。他看到了他,向他索要證件。冉阿讓掏了掏外衣口袋,不情不愿地拿出了那個黃護照。那個黃護照警察看完后,只讓冉阿讓繼續工作,而轉身去找了工廠主。冉阿讓的心一下子沉到谷底。當他繼續卸貨進工廠時,他看到了朱諾安,她坐在女人和兒童堆里做著擇花的工作。他看到了她朝他笑,他想回應但是卻連一點力氣都沒有了。
他感覺自己又變回了一具尸體,一個癱瘓的病人。他現在干的卸貨活跟他在土倫監獄里那十九年每天干的拉船活有什么區別呢
當他準備馱起馬車上為數不多的麻袋時,“嘭”一聲巨響。馬兒都被驚了而揚蹄,在外的卸貨工人和監工的工廠主亞隆一時都愣在原地。還是工廠內隨即而起的慘叫聲驚醒了工廠主,“幫我控制一下”他跟還在交談的警察說了一聲就往工廠里跑。而工廠里卻有一些女工人跑了出來,頭上沾著白色的花瓣。
冉阿讓感覺出大事了,他攔住她們。“發生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