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在地上又躺了一會兒,但沒有睡回籠覺。冉阿讓還記得他的旅程。那本黃護照像條無形的鞭子一樣時時刻刻抽打著他,驅使他往前走。
獵戶也醒了。他打了一晚上的呼嚕,冉阿讓搞出的動靜居然沒有吵醒他。
上路前,冉阿讓在木桶里裝滿了水袋又提出想買一塊臘肉在路上充饑。這引發了獵戶的不滿,“都說了我不要錢拿東西來換”
然而冉阿讓和朱諾安身上再沒有可以交出去的東西了,于是作罷。
朱諾安感覺自己身體輕盈了很多,走路都是飄的。她真的很奇怪自己的病。這兩天的連續發燒都出現在入夜時分,好像身體設了鬧鐘定點打卡一樣。她有點害怕這是一種慢性病,盡管她穿越前體檢都沒有毛病,但誰知道穿越這種靈異事件會改變什么呢
她又覺得好笑,網上大神討論穿越都說現代人自帶抗體和超級細菌,穿越回古代走哪死哪,堪稱柯南s,打個噴嚏就是人形核彈。她一來就被19世紀的細菌們放倒,哪里像核彈了
她一邊走一邊細細想了一遍這個時代有什么傳染病,天花、肺結核、猩紅熱、痢疾、霍亂、鼠疫這也太多了,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中招了其中一個。她又不是醫學生,也不知道每個疾病的具體癥狀。她只知道痢疾和霍亂的癥狀和預防治療方法,這還是通過日劇醫龍和ho防疫宣傳片了解的。英國人倒是很熱衷宣傳他們在寬街治理水污染控制了霍亂傳播的歷史
不會吧難道真的是霍亂朱諾安回想自己在格拉斯小旅館又吐又拉,確實癥狀和霍亂很像。如果是霍亂,路上和她同喝一瓢水的冉阿讓也應該倒下,她瞄一眼前面寬闊的肩背,這鐵打的人么而且她記得霍亂病人會全程拉吐到脫水而死,但她只有那么一晚,接下來她只是發燒再沒有腹痛腹瀉
倒是反復發燒很可疑,她想到了老媽常看的日劇血疑,白血病的癥狀之一就是反復發燒
她不禁打了一個寒顫,拉緊了身上冉阿讓的外套。清晨的山區霧氣沒有消散,空氣很冷。昨天她裹著他的外套睡,今天他也沒要求還,就這樣讓她穿著出發了。這個外套真的很寬大,至少對于她來說。袖子得卷好幾下才能露出手,衣長都到她大腿了。她仔細看了一下,手肘兩處有綠呢子補丁,針線好粗,應該是大哥自己縫的。看來動手能力很強嘛
朱諾安想了想這位大哥手捏繡花針縫衣服的樣子,畫面太有沖擊力了。她忍不住笑出聲。
“嗯好很多”冉阿讓聽到她笑轉身看她,雖然她又是夜晚發燒白天退燒,但他感覺今天她的狀態好很多。他不自覺地開心但又擔心這種好轉只是曇花一現。
“嗯,我感覺自己休息就能好。”這是她心里大實話,生病需要靜養,不帶每天徒步十萬步的。
“等我們到下一個城鎮就好好休息幾天。”冉阿讓估摸著耽擱幾天也應該能如期抵達蓬塔利埃。
“你去那個城市蓬塔利爾干什么呢”
朱諾安想這位流浪漢大哥不管乞討還是找工作選個附近城市就好啊,到哪干活不是干活非得跑那么遠他又不像她,她要去港口是為了跑去英國。如果沒有目的,她不相信人會忍受這樣長期艱難的跋涉。
她踢了地上厚厚的落葉一腳。
“你累了,我背你。”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不用。還能走。”人一生病就脾氣不好,更何況她走山路走了兩天,現在還在為她是不是得了白血病煩惱。
如果真是白血病那也是不治之癥了,她重重地嘆氣,生死有命富貴在天。
冉阿讓聽她先前明明心情不錯,但自己沒有回答那個問題后就有點生氣。那個問題為什么他要去蓬塔利埃他要如實相告嗎他要給她看他的黃護照嗎她知道他的身份后還會對他笑臉相迎嗎
他放慢了腳步,等她跟上來,兩個人并肩而行。他低頭看她。她穿著他破破爛爛的灰布外套,看起來也跟他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