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阿讓被那個名字震蕩心神,頓時呆住了。他不確定自己有沒有聽錯,她本來就不會法語,或許念了一個相近的名字呢
即便她說,那個警察叫“javert”,就是他認識的那個獄警沙威嗎
冉阿讓一時抱著她沒有動彈。沙威離開土倫監獄比他早一個月,而他還記得他在離開前給他的黃護照加了“為人異常險狠”的“判決”
“不要忘記我24601”
那個男人說。他的灰綠眼睛盯著他。
世上真的有這樣巧合的事嗎
他是冉阿讓不是24601難道他用十九年償還一條面包的罪還沒有還盡嗎冉阿讓感覺自己身體顫抖,胸口的烙印發燙,他摟緊了懷里的人。
我自由了嗎他感覺周圍的黑暗像粘稠的瀝青擠壓過來。我自由了嗎我現在在哪這是土倫的囚室還是警局的黑屋子他感覺身體沉重,那些粗重的生鐵鎖鏈又掛在了他脖頸和手腳上。
我是在去蓬塔利埃的路上為什么去那兒因為我只能去那這就是十九年苦役換來的自由
朱諾安依舊體溫很高,但是冉阿讓抱著她就感覺自己抱著一支炬火。社會給我判的罪還不夠嗎我應該遭受這種懲罰嗎
他想起來一路上那些人的眼神,每一個人都在告訴他,他是24601他們難道沒有犯罪嗎他們驅趕他,克扣他只因為他是24601十九年來,只有一個人笑著跟他說“bonjour”,只有一個人叫他“jean”而不是24601冉阿讓感覺眼底一陣發熱,這是非常久違的一種感覺。
“juno”他直起身子搖搖她。
沒有反應,他探探她的鼻息,她還在呼吸只是好像又陷入昏迷了。他第一次忍不住把臉貼近她的額頭。
我不會讓你死,他心里默念。
對了,她說她不叫juno,她叫zhunuoan。冉阿讓知道名字被人剝奪的痛苦,他要學會念她的名字。是的,她的名字是“zhu”。這個音非常難發,但是他會念好。
冉阿讓又給她換了一次手帕。他也很累,白天走山路走了太久,即便是鐵人也無法不眠不休。冉阿讓最終撐不住困意,他抱著朱諾安倒回了地上。
他沒有松開手。
“吁”
布里尼奧勒夜晚清冷的街道上響起一陣馬蹄聲。
沙威從馬賽回到了警局。他牽著馬將馬鎖回了警局馬棚,然后回到宿舍點起煤油燈準備寫報告。
他兩天前的上午從警局出發攜帶小富勒案的文件奔赴位于馬賽的大區法院。他快馬加鞭,下午就到了馬賽。事情進展的很順利,法官瀏覽完文件后就告訴沙威這個案子將會以最快速度進入審判流程。隨后法官寫了一封信,用火漆密封好后讓沙威轉交他的上司雷克局長那個胖警長。
沙威本應該立即趕回布里尼奧勒,在第二天上午將信交給局長。馬賽與布里尼奧勒之間的騎行腳程來回不過1天。但是沙威將這個任務交給了馬賽當地的同事,一個正好要出差路過布里尼奧勒去尼斯的警察去做。沙威還有另一個案子要在馬賽當地偵查,junonone的偷渡案。
沙威當時聽那個東方女人和吉普賽人的對話,心下懷疑兩個地點,馬賽或戛納。正好他這次出差來到馬賽,就借機在港口偵查那個女人偷渡的線索。
馬賽幾乎每天都有客船和貨船來往,港口的日吞吐量巨大。幸好沙威調查的是一天前,10月5日的人員進出,尚且有跡可循。沙威想到她那樣的臉,那樣的打扮,無論在哪都應該非常顯眼。
他在港口走訪了附近的居民和一天前靠岸的船長。他仔細描述了朱諾安的長相發型和衣著,可惜沒有一個人說見到過這么個奇怪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