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公貴族舉辦的馬球賽,說是比賽,參賽的大多是世家公子,觀賽臺上往往坐著各大世家的太太、奶奶,以及跟著她們來的姑娘們。
婚姻大事雖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各大世家都不愿意委屈了自己的孩子,所以才催生出那么多品詩會、賞花會、春日宴、秋日宴來。
馬球賽自然也是其中的一種。
可忠順王府這帖子下的微妙,只請了薛蟠和薛寶兒,并沒請薛母,總不能讓薛蟠帶著薛寶兒去吧
沒有這個道理
薛母很快想到了這一點,臉上的興奮轉為猶豫“蟠兒是男子,沒有長輩跟著也無妨,可寶兒”
王夫人心中一動,忙給薛母建議“熙鸞也在宮學讀書,安寧郡主請了寶兒,想來也會請她,保不齊給二嫂下了帖子。”
薛母是孀居,不宜到處走動,陳氏卻可以。
陳氏出身高門,又是從三品的命婦,武官家眷,忠順王府的馬球賽又怎會少了她
讓陳氏帶薛蟠、薛寶兒去馬球賽,興許能求她把寶玉給捎上。
寶玉會騎馬,雖然不會打馬球,也能結交一些勛爵人家的子弟,總比扎在丫鬟堆里胡鬧的好。
薛母打心眼里不愿去求陳氏,可薛蟠到了說親的年紀,她自己沒什么好門路,早晚要求到王夫人和陳氏頭上。
于是差人去王家走了一圈,派去的管事媽媽回來時一臉尷尬“舅太太說,沒收到忠順王府的請帖。”
“”
王夫人更加震驚了。
也就是說安寧郡主并不是請了宮學里所有的人
薛寶兒何德何能,居然還帶上了薛蟠
薛母愁得不行,卻聽薛寶兒懨懨道“我身上不舒服,就讓哥哥一個人去吧。”
她算看出來了,薛蟠和安寧的事,她根本管不了。
算了,順其自然吧
至于衛騁,看那架勢肯定要上場的,估計到時候也說不上幾句話。
更何況,沒有長輩帶著,她也去不了。
正在冥思苦想怎么把賈寶玉捎上的王夫人“”
這么好的露臉機會,說不去就不去了
薛母也知道機會難得,可她更在意薛寶兒的身體,還是點頭同意了。
薛寶兒親自給安寧郡主寫了一封信,信中謝過安寧郡主的好意,說她病了,沒法參加馬球賽,末尾請安寧替她看著點薛蟠,別讓他跟衛持起沖突。
薛寶兒把書信交給薛蟠,讓他親自送去忠順王府。
薛蟠走后,鳳姐帶著黛玉幾個出來,笑道“真是可惜忠順王府的馬球賽我一次都不曾去過,本想借著寶妹妹的光去開開眼界,誰知竟是去不成了。”
王夫人看戲的好心情全沒了,埋怨道“誰說不是呢”
她的寶玉也去不成了
薛母笑而不語,你們一個個都想沾光,到時候還不是苦了我閨女。
薛寶兒客氣道“等下次有機會,定要叫上鳳姐姐一道去。”
王熙鳳哈哈地笑“太太、姨太太可都聽見了,寶妹妹這個光,我是沾定了的”
眾人都笑。
入冬以后有點冷,吃過午飯,薛寶兒補了一覺才有精神招待黛玉她們幾個。
要是有辦法,誰愿意冬眠呢
黛玉瞧著薛寶兒神色懨懨,問她“莫不是真的病了”
薛寶兒勉強睜大眼睛,朝她笑笑“我這病就這樣,到了冬日精神總是不濟,特別困,睡不醒。”
伴著女仙兒說書的鼓點,薛寶兒又又又困了,忽然門外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門簾撩開,小丫鬟喘著氣跑進來,臉上滿是驚恐,呼哧呼哧地半天沒說出一句話來。
臺上女仙兒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唱腔和鼓點戛然而止。
上午看戲被薛蟠攪了局,下午又怎么了
薛家怎么這么多事,下人也沒個規矩,報個信兒慌慌張張,連句整齊話都說不出來。
王夫人不悅地看了薛母一眼,薛母也覺得失了禮數,沉下臉來問那個小丫鬟“出了什么事”
小丫鬟嘴唇動了動,急得快哭出來了,卻沒發出一點聲音。
明顯是嚇壞了。
薛寶兒讓鶯兒倒了茶水給她喝,溫聲問“別怕,出了什么事盡管說。”
喝了茶水小丫鬟才緩過神來,帶著哭腔道“安、安國公世子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