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薛寶兒也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若薛蟠只是她的兄長,為了兄長的前途和終身幸福,她肯定會出面說服薛蟠,拍著胸脯向他保證,她長大了,可以照顧好母親,讓薛蟠放心去掙軍功。
可薛蟠不止是她的兄長,還是母親唯一的兒子,薛家長房唯一的男嗣,薛家這一代的家主,薛氏一族的族長,身上肩負著薛氏幾百口人的生計。
他若走了,薛家的生意怎么辦,薛氏族人的生計靠誰來維系
薛寶兒此時只恨自己不是個男兒身。
不對,男兒身也不行。
本朝官員不得經商,連家屬也包括在內,想賺點零花錢只能偷偷摸摸入個暗股什么的,連真名都不敢留。
所以才逼得很多官眷為貼補家用冒險去放印子錢,精明如鳳姐也在此列。
她能想到的,細心如薛蟠肯定也想得到,正是顧忌著這些,哥哥才會拒絕忠順王的提議吧。
一邊是薛氏族人的生計,一邊是兄長的前程和終身幸福,薛寶兒絞盡腦汁也沒想出一個兩全的辦法。
題太難了,她不會。
只一晃神,安寧已然哭成了淚人,薛寶兒忙掏了帕子給她擦臉,眼圈泛紅“你說吧,我能做什么只要能做到的,我都會盡力。”
既然安寧跑過來請她幫忙,想必已經有了主意。
“其實我是來給你哥哥跑官的。”安寧果然道,話是對著薛寶兒說的,眼睛卻瞄著衛持。
跑官
薛寶兒第一次聽說這個詞,下意識順著安寧的目光也看向衛持,只見衛持坐在那兒閑閑地看書,半點也不想理的樣子。
薛寶兒轉頭又看安寧,安寧則收了眼淚,賊兮兮地朝衛持的方向揚了揚下巴,聲音很小,卻足夠那邊的人聽到“你去求求他,看能不能在西山大營給你兄長謀個僉事當當”
薛寶兒再次看向衛持,正猶豫著要怎樣開口,對面那人已經從書頁上方投了兩道目光過來,淡聲拒絕了“西山大營的僉事是從三品的武官,薛蟠既不是武舉又無軍功傍身,憑什么謀這個差事真好大臉。”
“”
安寧不敢與衛持正面交鋒,怕惹惱了他不好轉圜,只搖著薛寶兒一通地胡攪蠻纏“寶兒,薛蟠可是你嫡親的兄長,難道你忍心看著他一輩子窩在薛家做個商賈嗎”
她知道衛持愛慘了薛寶兒,還是要星星不給月亮的那種,只要薛寶兒開口,再難衛持也不會拒絕的。
比如給商門女請封號,還是承字打頭的,別說本朝了,歷朝歷代那也是鳳毛麟角的存在。
與此相比,謀一個從三品的僉事算什么
薛寶兒被安寧三下兩下推到炕幾那邊,腦子亂亂的,還在想怎么才能把薛蟠從薛家擇出去,薛家這一大攤子交給誰合適
人已經被安寧抱上了炕,再推就推到衛持懷里去了,而衛持仍是那副八風不動的模樣,拿在手里的書卻沒再翻過一頁。
“想跑官也可以。”衛持望著薛寶兒,到底說不出拒絕的話,“兩個選擇,要么去考武舉,通過了到西山大營當參將,要么直接去西北從軍,憑本事掙軍功封妻蔭子。”
兩個選擇薛寶兒覺得都挺好,憑本事沒毛病。
于是回頭笑吟吟問安寧“郡主,可、可以了吧”
可以個頭啊
薛寶兒不懂,安寧從小在軍中長大卻是門兒清,衛持給的兩個選擇,不求他也能辦到,跟沒說一樣。
也就騙騙小孩子吧。
本朝重文輕武,但凡有點家底兒的都愛往仕途上擠,武舉根本沒什么人考,稍微會點三腳貓的功夫想考過并不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