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出大戲唱完,賓客們陸陸續續離開,傅知寧隨吳傾一同跟在吳老夫人身邊,送別一位位貴客。
“傅小姐這架勢,還真有點吳家小夫人的派頭。”趙良毅似笑非笑。
傅知寧有些羞窘“二殿下還是別開小女玩笑了。”
她垂著頭,眉眼含春,嬌艷又不失清雅,如一株盛放的曇花,在燈籠下美得不可方物。趙良毅臉上的笑意漸漸淡去,靜了片刻后緩緩開口“孤也覺著,不好開傅小姐這樣的玩笑,畢竟婚事未定,傅小姐將來嫁誰都還是說不準的。”
“雖未定下,但也十之了。”吳傾突然上前。
趙良毅掃了他一眼,笑著點了點頭。
吳傾將傅知寧擋在身后,一副回護之意。正在往外走的趙懷謙看到,擔憂地掃了眼身邊的人,只見他面色平靜,仿佛一切與他無關。
從前就知道他能忍,卻沒想到他這么能忍。趙懷謙搖了搖頭,催著他趕緊走了。
兩個人邁出大門時,百里溪到底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可惜傅知寧半點目光都沒分給他,只是擔憂且專注地盯著吳傾。
百里溪喉結動了動,什么都沒說便離開了。
趙良毅看著吳傾這副樣子也覺無趣,隨便敷衍幾句就上了馬車,傅知寧總算松了口氣“多謝吳公子。”
“知寧。”吳傾有些無奈。
傅知寧頓了頓,失笑“習慣了。”
吳傾揚了揚唇角,叫丫鬟帶她下去歇息了。
這一日之后,許多天的風平浪靜。
傅知寧依然住在吳家,每日里都有宮里的新消息傳來,什么四殿下展露頭角屢立奇功呀,二殿下又納了幾房美妾呀,還有百里溪愈發不受圣上待見的消息。
早在趙良毅謀殺兄長的消息傳出來時,傅知寧便已經料到,百里溪會失了圣上寵愛,也因此提心吊膽過幾日,幸好百里溪有必須存在的理由,圣上即便不喜歡,也不得不繼續重用他,她才能略微安心。
“圣上還是不喜歡四殿下,但也不得不承認,四殿下比二殿下更有治國之才,”吳傾來吳老夫人院中請安,恰好看到傅知寧也在,便留下與她們閑談,“從前四殿下偽裝得太好,我等竟然從未發現。”
“你也說是偽裝了,又怎會輕易叫你發現”吳老夫人嗔怪地看他一眼,隨即又嘆了聲氣,“莫說是你,就連我與你祖父都看走了眼,竟然從未想過他也有繼位可能,幸好有知寧在,也算多了一層羈絆,將來若真是他登基,不至于拿吳家開刀。”
“怎么會,四殿下賢明,知道吳家一向只聯姻,不站隊,即便沒有我,也絕不會動吳家。”傅知寧連忙道。
吳老夫人笑笑“天真,聯姻何嘗不是一種站隊只不過吳家貪心,站的比較多罷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常年打雁,難免被雁啄了眼,還好四殿下不計前嫌,才叫吳家這般順利地搭上你們這條線,繼續維持平衡。”
“是呀,真要多謝知寧。”吳傾也跟著道。
傅知寧失笑“明明是你們幫我護著我,要謝也該我來謝才是。”
“小丫頭,你就揣著明白裝糊涂吧。”吳老夫人挑眉。
傅知寧眨了眨眼睛,到底沒有再說什么。
吳傾走后,她又陪吳老夫人在院里坐了片刻才回房,一個人坐在窗前又發了許久的呆。
自從到了八月,許多花都敗了,天氣也開始轉涼,只是葉子們還是綠的,乍一看仿佛秋天還沒來。
傅知寧看著一院子綠葉,突然想某人了,只是再一想自從上次吳家擺酒之后,他就沒有露過面,這點思念頓時化作咬牙切齒。
混蛋百里溪,都聽到她那般說了,竟然半點不慌,該做什么做什么,是覺得已經吃定了她嗎傅知寧越想越氣,恨不得現在就沖進宮里,將百里溪大罵一通。
可惜她布了這么久的局,就是為了逼他主動出現,如果現在去找他,就等于前功盡棄,他會繼續沒有危機感,繼續讓她嫁給別的男人,用自以為是的法子對她好。
所以她不能去找他,不能被他發現自己的心從未變過,她必須讓他受到教訓才行。傅知寧掙扎半天,重重嘆了聲氣。
一整日,她就像之前一樣發呆,等到傍晚的時候剛要去陪吳老夫人用膳,便聽說了吳傾從馬上跌落,摔折了胳膊的事。
她心頭一跳,趕緊去別院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