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笑。拿著吧。”段泠歌輕輕拍了她一下,抿唇笑了笑,轉身上了船,“夏旅思,昭理城是你的家,可隨意來去。”
“知道了,老婆拜拜。”夏旅思咧嘴嘿嘿笑,還沉浸在發現段泠歌孩子氣的一面的開心里,終于沒了離愁,揮手和段泠歌再見。
段泠歌回到昭理城以后,狠狠忙碌了一段時間,除了因為戰事結束隨之而來的政務以外,她做了許多的打算。
因為江州之行,她受到了許多的啟發。特別是夏旅思對她說的,她是如何平衡江州本地的世族勢力的事情,夏旅思用了一種看起來手段很軟并且許之以利的方式,默默地完成了自己的規劃。
段泠歌明白,歷史上皇朝滅亡,許多是觸動了既得利益階級的利益,引起了不可控的事態由是大業未竟而招致滅亡。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夏旅思的做法十分有智慧,她要徐徐圖之,溫水煮青蛙,等到力量足夠再中央集權。
段泠歌首先圖謀的地方,仍是鹽業。南滇國的鹽業原本是各大世族把持,皇族作為世族中最特殊的一族也管控了部分鹽業,但是遠遠不是全部。段泠歌前兩年啟用“鹽務使”官職,意圖用發放“專鹽引”的形式逼迫世族繳納大筆資金購買“專鹽引”以達到稅收和控制的目的。
然而那次的矛盾太過尖銳,段泠歌被夏孟輔狠狠擺了一道,用了低劣的捉奸在床的手段除掉了她的“鹽務使”,致使整個計劃付諸東流。
這次段泠歌決定不再動世族,而是從其下的商人入手。
原來在南滇國,世族把持著鹽礦,高價賣給商人們,以達到控制鹽業斂財的目的。段泠歌決定反其道而行,她要施行商人授權制度,只要繳納一定費用,通過官方對其運力、誠信等資格的審核,再之后段泠歌便要控制“批發”環節,將統購上來的食鹽,以低于市場價批發給商人。以此鼓勵商人運銷,食鹽采取民產、官收、商運、商售的專賣新模式。
段泠歌的如此做法,調動了鹽商的熱情,他們批發到鹽后,會確定合理的價格,為能多掙錢,商人們常常翻山越嶺,深入窮鄉僻壤,服務百姓。而中央也能通過這種方式穩固部分稅收,然后開辦官鹽售賣與普通商人一齊販賣食鹽,再接著慢慢的,變成國家參與,越做越大,最終某種程度實現專營。
這個辦法等于釜底抽薪,南滇國各地的世族們被打得有點懵,可是反擊起來卻抓不到著力點,因為無論是中間環節的商人們,還是最終消費的百姓們都支持段泠歌的政策。
夏孟輔自然也是急得跳腳,他多次進宮議事,用了各種法子在段泠歌和段溪面前進行脅迫,無奈硬是沒有讓段泠歌像以前一樣被迫妥協。
這日,夏孟輔一早進了元極殿議事,作為權傾天下、足以在長公主和皇帝面前指鹿為馬的大權臣夏孟輔想了一個很絕的法子。他做了十足的準備,文武大臣進了元極殿,在議事未決之前,都不許離席。
從早上議到中午,夏孟輔命人在元極殿傳午膳,與段泠歌和段溪君臣相對坐下用午膳之后,繼續議事。消磨了一個下午以后,最后再用了晚膳。一直到整個元極殿燈火通明,這里經歷了一次歷史上用時最長時間的馬拉松式議政會議。
段泠歌和段溪一天沒有離開元極殿,這種做法如果換了別的人恐怕心中惶恐不安,已經屈服。如果換了以前,段泠歌可能也會迫于形勢做出妥協,可是這日,她始終不說別的,無論夏孟輔說什么,她都只說“此事須詳加商議。”
就和夏旅思以前犯癡的時候一樣,無論說什么,她都堅決地說“不”、“我不。”
段泠歌不動聲色地照著用起來了,她發覺有時候耍賴皮,天下一皮無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