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話安定郡公的這次出使,意義就完全不一樣了。這一路不但探明了各地的人文風情,更了解了這一路的艱辛。安定郡公雖然沒有什么雄心,卻是承襲了自己的才華,對這大好河山的熱愛,只怕還要超過自己。
他回到金陵城之后,便召集了一幫文人墨客,把一路的所見所聞記錄,而且都分類的記載了下來。這不但是對自己最大的幫助,也是對唐國以后最有效的幫助。
正思慮著這段時間的事情,忽然感覺大殿里有一陣交頭接耳的聲音,抬頭望去便見一個一身杏黃道裝的女修,正在一個少年的陪伴之下從宮外走來,不正是高思士剛剛所說的耿先生。
不過令李璟揚眉的不是耿先生和她身旁那個少年,而是在他們身后不遠,還有一個人跟隨了過來。他們雖然不是一起,可是一前一后的走進宮里,卻還是讓李璟心中微微一愣。
這是一個讓人看去便會產生許多聯想的人,而且是眼神流轉之間有著足夠魄力的男子。他身材碩長體態庭偉,雖然看去不是那種給人感覺十分強壯的,但是也當得起龍行虎步的意思。
他一出現便令人感覺到了他的存在,包括走在他前面的耿先生和那個少年,似乎都被他的風頭所搶過。他雖然沒有和人打招呼,但是看到他的人,都會稍顯驚訝然后主動的和他示意施禮。
但是他對這些俗禮似乎不太在意和計較,往往都是微微頷首示意回禮。但是他看到耿先生兩個人走向李璟身前,便停了下來步伐。臉上似乎忽然有股痛苦的神色,看著李璟淡淡的眼神,他居然慢慢握緊了自己的拳頭止步下來。
雖然似乎有不少人刻意的沒有和他打招呼,但是他似乎也不太計較這些。他看到李璟居然起身一臉笑意的招呼耿先生,目光卻不再看向自己,似乎他的眼神便更憂郁了起來。
這種重大的場合,官員和誥命都穿著官服,使節們就更不用說都是一身盛裝。而那些可以擠進宮里來參加宴會的財閥大佬們,雖然不能穿一些忌諱的服侍,但是渾身上下也是上品的蜀錦,或者江南本地有名的蘇繡綢緞。
而這個男子居然就穿著一身便服,頭頂雖然用一根木簪別著頭發,可是那沒有修飾的短須,讓他看起來有些憔悴。倒是一身普通的黃色便服顯示了他不一樣的身份,顯然他應該是皇家支系的男子,可是怎么會突然這樣出現,又沒有人阻攔他
這里應該很多人認識他,或者說有人認識他也裝作視若無睹。可是他有些哀傷的眼神對這些都沒有在意,就那么偶爾看下御階上的皇帝李璟。看著他和耿先生有說有笑,雖然聽不真切,卻也應該極為開心,眼神卻是再也沒有轉過來。
雖然穿著便服出席這種場合,但是似乎也沒有人站出來斥責他,包括還有禮部的官員在旁維持。但是令人奇怪的是哪怕是個普通小官,也沒有對他太過恭敬。
看到李璟的眼神始終沒有轉過來,他眼神中似乎更多了一分痛楚,眼神掃過大殿里的時候,驀然看到坐在左邊前排的安定郡公。他的眼神在安定郡公身上停留了一下,沒有想到安定郡公也看了過來。
安定郡公先是微微一愣,嘴巴張了幾張,最終卻沒有發出聲音來。看著男子一直看著自己,眼神居然有些恍惚了起來。先是想偏開了眼睛再說,余光看到男子還看著自己,居然直接把頭低下去。
男子的身形微微一晃,似乎感覺自己鼻子發酸,慢慢也偏過了頭來這邊,不再看向安定郡公那邊。眼神最后看向李璟這邊的時候,發現李璟似乎要邀請耿先生入座自己身邊,耿先生正在極力的回避。
男子心里微微嘆氣,回轉身來便朝外走。因為這次宴會人比較多,宴席卻是一直擺到了大明宮外的走道和庭院間。男子腳下不停,似乎有些踉蹌,看到有人看著自己,便又慢慢的站住了腳。
他最終在宮外庭院的假山邊站住,再也沒有往這邊的熱鬧湊過來。看著身形似乎一個人站在那里有些孤單,卻沒有和身邊的那些人交流的意思。看著他孤傲不群的站在那里,忽然似乎舉手投足之間霸氣十足,卻偏偏又不會給人以霸道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