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很燙,就像是血液沸騰一般。
但這種高溫并未帶來任何不適,反而讓黑皮白發的咒靈無比輕松。
只是他不太能夠思考了。
被咒物「阿摩羅」強行抹去那原理不明、用于固定咒靈卯生人性的「抑制力」,徹徹底底變為咒靈的他如同乙骨身邊的「里香」那般,沒有了生前的絕大多數理性與思考能力。
從程度上來說,比起還有乙骨陪伴的特級被咒者「里香」,失去了鶴見佐知子那個本該與同為特級被咒者的咒靈「卯生」關系最為緊密的人,他在此時的理性程度甚至還遠不如「里香」。
卯生的確聽到了五條悟遲疑又不可置信的呼喚,對五條悟也有基礎的印象。
對方是這個時代咒術界最強的男人卯生能夠清晰的意識到這件事。
但也僅此而已了。
比起「五條悟是自家孩子」這個概念,失控的、人類情感能力基本已經徹底被灼燒殆盡的咒靈只會為了制造讓自身安心的環境,而去評判、清除一切風險。
對方是這個時代咒術界最強的男人,是和身為咒靈的自己敵對的咒術師,是咒靈視為獵物的人類。
那么,只要能夠殺死對方,就可以解決掉身為咒靈的自己最大的威脅。
咔咔
骨尾銜接處的關節碰撞,發出了聲響。
在腦內等式確立的瞬間,卯生渾濁的紅眸驟然被寶藍與虹光侵染。
視野中如精神污染般不斷終而復始的、宛如末日似的終焉之景,讓咒靈卯生感到了無比的喜愛與安心。
他要把那死寂的「終焉」帶到現實。
那將是他永存的世界。
卯生那雙奇特的魔眼中,只剩下了最純粹的殺意。
。
那是意味著「死」的魔眼。
被那樣的眼睛帶著殺意的盯著,但凡敏銳一些,都會被那死亡將至的可怖氣息驚的毛骨悚然,甚至是忘記呼吸。
五條悟動了動自己的指尖,硬生生的控制住自己的應激反應。
他臉上那遮擋了大半張臉的漆黑眼罩很好的掩蓋了他眼底的情緒。
也多虧了這個眼罩,在五條悟艱難的扯了扯嘴角,試圖忽視掉卯生身上那壓抑且濃郁的殺意、并露出如過去一般的笑容時,他的表情看起來并沒有顯得太過奇怪。
“呀,卯生先生,終于找到你了。”
五條悟在驚愕與沉默后,忽然用干澀的嗓音親昵的抬手打招呼。
就像是過去混在北澤家小朋友隊列中毫無違和感的撒嬌耍賴一樣,完全不被近乎奔三的年齡限制的五條悟表現的極其自然。
因為,卯生先生總是很慣著寵著他身邊的每一個人。
從不因為對方的姓氏、身份和力量而有所顧慮,只是很單純的想要去包容和關護而已。
包括成年的、強大的五條悟自己。
這樣的先生,怎么會對自己露出殺意
維持著笑容,被卯生殺意標記的五條悟強行抑制住自身的反擊本能,帶著那沉重又冰涼徹骨的心情,這么自欺欺人的想道。
一定是先生還沒有認出我。
他輕快的、自欺欺人的、滔滔不絕的說道,像是沒有發現任何問題般、和過去一樣熟稔又親近的與卯生搭話。
“在敵人的「帳」無緣無故被破壞的瞬間,我就意識到是先生你出來了先生也有沖動的一面啊,不,應該說,是我們動作太慢,才讓先生不得不為了多數人的安危而出來,是我們的問題。”
“不過也多虧了先生,敵方的「帳」總算是順利被破壞了,平民的疏散工作也終于能夠正常進行,剩下的,也就只有清理戰區內的詛咒,和找出那個寄生在尸體身上的混蛋了。”
五條悟一面說著,一面自懸空狀態緩緩落地。
他在咒靈可怖的殺氣中硬生生往對方所在的方向走了幾步,目光也自然而然的在卯生的上半身位置停留了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