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刻印在深色皮膚上的對稱咒紋已經消失,只余留了一點點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的細微印記證明了它原先的存在。
并且那點殘留下來的微弱印記還在變得越來越淡,僅差一點就要完全消失。
五條悟頓了頓,通透的「六眼」不知道發覺了什么,讓他在一陣恍然與乏力的難過情緒中移開視線。
“清理戰區內殘余詛咒這種事情,就交給下面的人去做就好,他們去年已經處理過一次百鬼夜行,這回有經驗,應該花費不了太多時間,而那個寄生在杰尸體上行動的幕后黑手我會負責去找。”
白發的咒術師依舊在滔滔不絕的說道,只是聲音越來越干澀。
他看著對面的咒靈,語氣從最初的輕快,不自覺的帶上了一絲緊張和祈求。
“不過先生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呢那個下三濫太狡猾,我一個人沒什么底氣,有先生在的話我就安心多了,所以,來幫幫我吧,卯生先生。”
他把話說的像是小孩子對家長的無理取鬧。
然后在等不到回復的下一秒里,五條悟為了找話題,又很自然的扯到另外一群人身上,“或者說,先生要去茶茶他們那邊”
五條悟話沒說完,咒靈卯生就忽然往前細微的傾了傾身體。
遺憾的是,那并不是打算搭話、或者被五條悟說服后產生的動搖。
而是一只沒有理性的野獸在獵物絮絮叨叨的間隙里,精準的抓住了最優的狩獵時機,然后發出的攻擊信號。
卯生在身體前傾的瞬間猛地繃緊了肌肉。他抬眸,冰冷又奇幻的魔眼中倒影著五條悟的身影,沒有絲毫遲疑,隨后,在一聲震耳欲聾的音爆聲下,咒靈猛地拉近了與對方的距離。
卯生掌心驟然刺出的細長骨刺朝他眼中的“死之點”襲去,卻被五條悟及時開啟的術式「無下限」阻攔。卯生并不意外的反手“殺掉”了「無下限」,緊接著又是兩三招,白骨的兵器招招朝失去最強防御的青年身上的要害襲去。
眨眼間的功夫,戰況風云變幻。
五條悟咬著牙擋下來了。
他不可置信,他自欺欺人,他甚至還要無視自己的「六眼」得出的結論,去浪費時間、垂死掙扎的呼喚。
但這并不代表五條悟真的一點防備與心理準備都沒有。
那不是他熟悉的卯生先生,那也不是卯生先生會有的神情。
五條悟看見的,只有一只沒有理性與底線、試圖將身邊一切都殺戮干凈,并且為死亡而雀躍的咒靈。
明明是被攻擊的那一個,五條悟的表情卻刺痛難過的像是他自己干了什么壞事,那張絕對稱得上英俊的臉也顫抖著、難看的揪成一團。
“先生。”
“先生”
“卯生先生”
五條悟不敢大意的躲避著,冒險近戰的同時依舊不甘心的大喊。
和卯生近戰,絕對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情。
因為只要失誤一次,迎接他的就是不可逆轉的「死」。
但五條悟還是要這么做。
他體術不弱,自從高專時期敗給伏黑甚爾一次,又在幾年前和卯生初次接觸時攆著跑后,他就痛定思痛,狠狠地鍛煉了自己的體術,如今已經能夠稱得上頂尖,幾乎毫無敵手。至少絕不會輕易死在擅長近戰的卯生手中。
頂尖的兩人交戰,咒力的對沖不可避免的掀起氣流,而那鋒銳的氣流掀翻了地面,留下了可怖的道道痕跡。
“茶茶惠,還有中也和龍之介那幾個小鬼頭”
大喊著,五條悟和卯生面對面,試圖從對方眼底看見哪怕一絲絲的動搖。
他想要告訴自己,那個溫柔的卯生先生還沒有完全消失。
“那個藏起來的下三濫說不定會對他們動手,真的沒關系嗎我們戰斗的動靜太大,他們很可能要找過來,你要讓他們看見你這個樣子嗎”
過去的卯生會因為害怕從自己的小孩子們眼里看到似曾相識的恐懼,從而膽小的隱瞞了自己可悲的過去。
他不想要失去自己僅有的救贖。
但是
卯生可怖的骨尾不帶絲毫停頓的轉身揮去,地面又是一陣可怖的撼動。隨后,他稍稍拉開距離,沿著脊椎刺出的細長骨頭化為了一把極長的大太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