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知非并不介意興牧跟著她一起前往扶搖涯。
她不會傻到以為,興牧和她萍水相逢,后者對她一見如故,所以決定和她一起上刀山下火海,生死與共。
這家伙多半是看見了商機,打算做些蠅營狗茍的事情。
既然他為逐利,那自己利用他一把又有何不可
不過,顧知非還是好心提醒他“那人能勾動天地異象,多半已經元嬰,你確定要和我趟這趟渾水”
魔修的元嬰和普通修士不同。
魔修被天道所不容,它以殺入道,尸骨鋪路,走的是鮮血累累的修行路,受到的天劫也會比常人要強。
普通修士渡劫,重在一個渡,魔修渡劫,重在一個劫。
所以元嬰修士不少見,可元嬰魔修卻少之又少。
能修煉成元嬰的魔修,無一不是修仙界的災難。
就連稱為魔頭的艷玨,也堪堪只是金丹巔峰而已。
興牧倒不是很在意。他嗤笑一聲“那又有什么打不過,我總能跑,也不需要跑得太快,我只要比你強就行。”
這話說得有理,只是他這樣明目張膽的把出賣自己掛在嘴邊,不怕自己到時候坑他一把么
他看起來是不太怕的,從路邊上摸了一根草梗,銜在口中,望著顧知非“現在我們打算怎么辦”
商隊已經不能再去了,御器也不行。就他們兩個這么大的目標,要是從天上飛過去,恐怕分分鐘被那個元嬰魔修碾成碎片。
顧知非也在考慮這個問題。
她是用了化形草不錯,可萬一露餡,那就意味著她和興牧立刻暴露在了對方面前,可如果不跟著商隊,他們同樣危險。
除非
顧知非轉頭,看向了興牧。
興牧被她的目光看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你在看什么別看啊,我不喜歡女人。”
顧知非仍舊看著他。
興牧正色“當然,我也不喜歡男人。”
顧知非可不管他究竟喜歡什么,他就是喜歡一塊石頭,和自己也沒有什么關系“興牧,你是不是有一半的妖獸血脈”
興牧的臉瞬間沉了下來。
這是他不能提及的痛。
是的,他是一個半獸人,是人類與蛇妖的孩子。哪怕他再努力,再出色,也是別人口中所謂的雜種。
一直以來,他都回避這個問題,卻被顧知非輕飄飄的給揭開了傷疤。
“你問這個做什么”興牧的語氣極差,他甚至想要一走了之。
但他忍住了。
他出生就是個半獸人,可錯的不是他他并不是自愿來到這世上的,如果能重新選擇一次,他甚至不想降生到這個世界上來
他本來想著,如果顧知非嘲笑他,他就狠狠將顧知非揍一頓,然后驕傲的告訴她半獸人怎么了就算他是雜種,也比你們這些自詡不凡的修士要強得多
可誰料,顧知非說“我想了想,覺得只有你變成蛇身我們才能混進扶搖涯。”
興牧的氣憤戛然而止。
他斷沒有想到顧知非會這樣說。
他以為顧知非會排擠他,或者是說些風涼話,卻沒想到顧知非滿腦子想的是怎么利用他的半獸人血脈。
顧知非從乾坤袋里掏出那枚還沒有焐熱的妖丹,遞給興牧“用這個掩飾你我身上氣息,盡量裝得像一些。”
興牧拿著妖丹,一時間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么或者是感慨些什么。
可氣氛有些詭異,他覺得自己必須說些什么來平復自己的心情“你不問問我為什么是個半獸人或者說沒有一點點別的感興趣的東西”
顧知非奇怪的看著他“有什么好奇怪的么不就是你爹娘里頭有一個是妖人家白蛇傳里許仙不也是人,白素貞不也是蛇妖他們的娃還是文曲星呢。”
與修仙界的眾人接受程度不同,顧知非可以接受任何稀奇古怪的設定,反正都是她寫出來的東西,沒什么接受不了的。
興牧覺得自己有生以來頭一回受到了安慰。
他怎么就從來都沒想到呢,人白蛇的孩子不也算得上是半獸人可人家甚至有仙位,那他又憑什么低人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