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敗了我哥呢我哥怎么樣了”波連不顧疼痛,仍然大喊大叫,奮力掙扎,兩個士卒竟制不住他。
典韋看不過去,眉頭一皺,上前按著波連的肩膀,將他撲倒在地。
“此賊好生兇悍。”裨將道,“幸虧當初公子將他抓住,否則又添一悍匪。”
“小矮子荀柔荀柔你告訴我,我哥呢我哥怎么樣了”青年的臉在污垢地面蹭得變形,自己卻毫不在意大喊,“你快告訴我”
屋內一靜,裨將露出尷尬的表情,勉強自己張口,“此等無禮之人說話,公子不必理會。”
“你兄長現在還活著。”荀柔這次沒生氣。
迎接青年的未來會是哪一種嚴訊逼供、作為誘餌還是被梟首示眾,或者三者一個一個來。
“真的”波連頓時一口氣松下,不動了。
慶幸歡喜漸漸浮上眼睛,眼中漸漸泛起夢幻神采,似乎對自己的生死已再無所謂。
“是。”荀柔點頭肯定的回答。
他有些同情波連,但很快,三天之后,他發現真需要同情的是他自己。
移動、顛簸、搖晃,暈眩。
疾馳的馬蹄聲,伴隨著響亮的鞭哨。
荀柔醒過來,謹慎得維持著原本的姿勢,沒有睜開眼睛。
防身武器被搜走了。
車廂內空氣渾濁,天氣炎熱,雜糅了鮮血、汗液、泥土、腐敗的蛋白質等混合的腥氣在車廂內蒸騰戰爭的氣味。
有一道粗重的呼吸聲,一道輕一些的呼吸,都離他并不遠。
記憶中,回閃過昏厥之前的片段。
只是個平常的下午,潁川大股的黃巾被消滅。
近日沒有戰事,已經有膽大的農夫,趁著白天出城去侍弄田地,把豆子點在干裂的土壤下,祈求它能夠發芽,帶來一點收成。
城中的氣氛比先前輕松,連荀氏族中也商量著什么時候回高陽里。
一個老伯跑來找他,說他家鄰居在戰事中受傷,今天有些不好了,家里又再沒別人,請他去看看。
戰爭中失去親人很正常,鄰里之間相互幫助也很正常,荀柔沒有多想,就跟著去了。
然后,一進屋,他就被打暈了。
隨著回憶,后腦勺應景的開始火辣辣的疼,而且疼痛范圍,明顯是杠似的一道。
誰能想到,潁陰城中竟還有太平道徒一個普通、不起眼的小老頭,在交戰數月之中,竟然沒有露出一絲破綻。
他到底是進入三國亂世,還是碟中諜
荀柔睜開眼睛,有暗淡的光,不知道是即將天黑,還是
“公子最好不要打別的主意,”他聽到一個似曾相識的聲音,“如今已至陳留國境內,離潁陰至少有一百里了。”
一百里這就一晚上過去了
荀柔按著后腦勺慢慢坐起來,不慢不行,馬車跑得快,顛得就厲害,讓人坐不穩,而這一動,身后就碰到什么柔軟的東西。
他轉頭一看,呼吸頓時停滯,“阿賢”
小侄子蜷縮著,閉著眼睛,臉色有些白,荀柔心底一顫,緩緩伸手探向他頸側。
“他還活著,”那個聲音又道,“實在抱歉,我本來只想請公子一人,未想竟被這位荀氏小公子發現,只好請他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