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社,春秋時,舊屬鄭國,因此地社廟內樹木暴長,而得名。
時值盛夏,天氣炎熱,黃巾在長社城外,依草結營,皇甫嵩于是定下趁夜火攻之計。
是夕,連上天都在助他,起了大風,火勢蔓延,將黃巾營寨燒得干凈。
自此,曾在潁川聲勢浩大、稱雄一時,甚至和朝廷軍隊打得不落下風的潁川黃巾軍,一夜之間竟完全崩潰了。
波才收攏殘部逃走。
大概是由于失去了兵糧器械,在長社之戰失敗之后不久,波才冒險攻打陽翟,又一次被朝廷軍隊所破。
在這次戰斗失敗過后,波才神秘消失。
就像在長社失敗后,波才明知陽翟難打,卻還選擇再攻此城一樣,因為這里是他最熟悉、最了解的地方。
所以當他消失,也無影無蹤,再難以尋找。
但他的親弟波連還在,一直被關在潁陰的大牢之中。
“這么早開飯啦”
牢門打開,波連頭都不抬,手上抓著自己衣服下擺,看得專注。
“啪”一只跳蚤被捏死,冒氣一縷淡淡煙霧。
脆聲在空蕩蕩的牢獄中回蕩。
潁川縣衙牢獄中大多數犯人,在黃巾攻城時被臨時赦免,提上戰場。而守城之戰,不存在俘虜,所以這里數月來,只關波連一人。
幸好,荀柔還記得讓人每天給他送飯,這才避免今天出現在眼前的,是一具餓死尸體。
但很難說,什么都不知道,被餓死在牢房中,還是活下來,面對即將到來的命運,哪一個對這個青年更加殘忍。
荀柔一時間沉默下來。
典韋已經習慣了他最近時不時的發呆,也不催促。
他們身后的裨將,乃是田農出生,對于士人心懷敬畏,以為他在想什么嚴肅的國家大事,一點不敢出聲,生怕打擾。
裨將身后兵卒,不知道發生了什么,更安靜得連大氣都不敢出。
倒是久久沒有聽到餐盒落地,波連抬起頭來。
他看見荀柔先是一愣,又望向他身后幾人,被關押的這段時日,到底讓他改變了些直愣的性格,他隱隱察覺不對,貼住后墻,滿臉胡須未曾打理,只露出一雙甲殼蟲一樣烏亮的眼睛,試探道,“是我哥讓人來贖我了”
“公子,此人就是波才之弟吧”裨將不理他,向荀柔拱手問道。
荀柔心下嘆息,點點頭,“正是。”
“那我就將他帶走了。”裨將再次拱手。
“將軍不必如此多禮,”荀柔垂眸,“路上小心。”
“不敢,不敢。”裨將連連躬腰,只覺得荀家這位小公子,果然如傳聞中所說一般,真是神仙人物,“多謝公子關懷。”
他向后一揮手,兩個士卒上前,一左一右將波連提起來。
青年開始奮力掙脫,將兩人迸開,沖向牢門,“怎么回事你們要干什么”
站在門邊的典韋,一把抓住他,將他兩條手臂提起來,并在一起,對士卒沉聲道,“小心點。”
士卒們趕忙上前用繩索綁人,其中一個抬手給了波連一拳,打得他臉偏,“老實點。贖人美死你蛾賊都敗了,你就等著受死吧。”
只要想起在戰斗中失去的袍澤兄弟,士卒們就對這些反賊沒有一絲好感。
“蛾賊什么蛾賊”青年拼命往上蹦著掙扎,只是這次士卒們已經先有準備,一人從他身后腿窩狠狠踢了一腳,另一個一拳打中他的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