屆時,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亨森身上。他是今天,最后一個將探望薩格的籃球人。
亨森從醫生那邊接過了口罩和醫用手套,全部穿戴整齊之后,才得以推開房門走進薩格的病房。
“亨森教練,又見到你我很高興!”
亨森剛一進病房,薩格洪亮的聲音就嚇了他一跳。亨森原本以為,薩格現在應該十分虛弱。不過就實際情況來看,薩格的狀態要比亨森想象的好很多。
“薩格,看見你很好我也很開心。”亨森擠出了一個笑容,聲音比薩格都還虛弱。
“你怎么了?亨森?”薩格始終是老江湖了,一眼就看出亨森不對勁。
這個華裔主帥,可是從來不會那么虛弱的。即使是當年亨森住院的時候,薩格也從未見過亨森這么消沉。
“我?我能怎么?一切都好。”
“你今天變得很不會說謊,亨森。你能騙到聯盟29個主帥和總經理,今天卻騙不了我。”薩格笑了笑,他其實也差不多知道亨森經歷了什么。所以,他想要和亨森談談。當然,是隱晦的談談。
“醫生說,我只能活三個星期了。”
聽見這句話,亨森突然扭頭看向薩格。他很驚訝,這個家伙居然能笑著說出“我只能活三個星期”了這種話。
“三個星期......”亨森愣在了原地,表情也凝固了,“別開玩笑了,薩格。”
“哈哈哈哈哈,我可不像你和Pop,我這人不愛開玩笑。我是說真的,我只有三個星期時間了。但我告訴自己,去他媽的三個星期,三個星期,一樣可以活得很精彩。”
見亨森接不上話,薩格便繼續說了下去,“2014年,也就是你退役的那個夏天,我第一次被診斷患有白血病。隨后我和疾病做了長時間的斗爭,也因此一度離開賽場11個月之久,期間做了兩次骨髓移植。”
亨森依然沒有說話,而是靜靜地當一個聽眾。
“今年3月,我毅然決定復出,但此后經醫生診斷,病情惡化,醫生說我可能最多只能活3-6個月。你瞧,我那時候就知道,我時限不多。但那又如何?我依然并沒有離開賽場,我堅持留在現場做報道,堅持我一生的熱愛和追求。今年總決賽,身為T.NT記者的我終于得到了ESPN的特許,這讓我得以在長達26年的職業生涯中首次站上總決賽舞臺,做現場報道。”
薩格說完這段話后,亨森突然抬起了頭,眼中閃爍著光芒。
“患上癌癥之后,我才學會了讓自己以更積極樂觀的態度面對生活,因為只有這樣,我的生活才能過的更自在些。我感受到了生活的美好,我看到了明天的希望。如果我們不對生活抱有希望的話,我們將一無所有。我不會放棄,我也不會屈服,我會帶著滿滿的愛去面對生活,這是現在我這輩子悟出的唯一道理。”
亨森看著薩格,他是第一次覺得一個場邊記者竟如此偉大。而在一個場邊記者面前,亨森是第一次覺得自己如此羞愧。
你這個懦弱的家伙,才一點點困難,才一場比賽的失利,就讓你懷疑人生了嗎?看看薩格,在得知自己只有最后3-6個月的生命時,他依然在朝著自己的熱愛和目標奮斗!
你不配被稱為印第安納波利斯的籃球教父,你不配引導那群年輕人去挑戰勇士。因為,你壓根就是個懦夫。
在心里和自己一番對話后,亨森站了起立,沖薩格鞠了一個標準的90°躬,“對不起,薩格,我讓你失望了。”
“對不起?別說笑了,你有什么對不起我的?去吧,亨森。帶著你的球隊繼續征戰,帶著你的球員們擊潰一個個對手。去總決賽,去拿總冠軍。有困難,那就戰勝困難!還記得我們之間的約定嗎?我會在總決賽等你的,亨森。我還從未在總決賽中采訪過你,如果你不來,你就是一個混蛋。”
薩格笑著摸了摸亨森的腦袋,就好像在撫摸一個不懂事的孩子。
彎下腰的亨森只感覺鼻子一酸,下一秒,病房的地板上便多出了幾滴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