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幕滂沱,夏利車雨刷器忙碌地滑過雨簾,車窗上結了一層迷蒙的霧氣,車內空間無端地逼仄起來。
寧稚安心煩意亂,緊緊捏著安全帶,他輕咳一聲,打破了車內的寂靜“季老師,我有一個朋友”
“嗯你有一個朋友。”
季昭然第一次開夏利,怕把握不住,神色罕見地多了幾絲謹慎,正襟危坐地盯著前方,只微微頜首“繼續說。”
寧稚安慎重措辭“他吧,正在被一個人追求。”
“”季昭然尾音輕輕壓著,問他“哦,那他想開了嗎”
“重點不是這個。”寧稚安局促地抓了抓頭發“他其實有一些自己的秘密,不知道該不該跟那個人坦白。”
寧稚安強調“不過這個秘密只是他自己的一些事情,不觸及原則,也不會傷害任何人。”
季昭然點了點頭,從善如流地問“那他想說嗎”
寧稚安裝模作樣起來“我也不是特別清楚,畢竟他只是我朋友。”見季昭然波瀾不驚,似乎沒看出什么端倪,便繼續說“不過以我對他的了解,他是有一些顧慮在的。”
“那你咳,你朋友”季昭然打了一把方向盤,話說到一半忽然改了主意“怕什么,要我說這個追求者不要也罷。你朋友都沒有答應他,肯定是哪里不滿意。”
寧稚安聽著不怎么高興“話不能這么說,他們身份差距很大,不是您想的那么簡單的”
“是我草率了。”
季昭然短促地笑了一聲,像是帶著幾分愉悅。
車廂狹小昏暗,讓寧稚安有種無所遁形的錯覺。
寧稚安舔了下干澀的嘴唇,小聲埋怨道“不跟您說了,思想根本不合拍”
“要我說這事兒也簡單。”沉默了片刻后,季昭然忽然好心出起主意來。
“哦”寧稚安不動聲色地坐直“那您說說看。”
季昭然平靜地拋出狂言“讓你朋友直接答應那人吧。”
寧稚安大驚失色,結舌道“這這未免有些輕浮了吧”
季昭然有理有據地說“人都搞到手了,難道還用怕他翻舊賬追究別的嗎”
“”
寧稚安沉默了,忽然覺得似乎有些道理。
雨勢漸緩,路兩側燈光被窗邊霧氣揉成薄紗,季昭然俊美而濃烈的輪廓也染上幾分溫柔的底色。
夏利駛入地庫,車門被早已望眼欲穿等在這里的助理打開。季昭然將車鑰匙拋給寧稚安,見他一臉心事重重的模樣,季昭然忍笑,一本正經地囑咐“回去好好勸勸你朋友,對朋友的事情要上心。”
寧稚安嚴肅地點了點頭。
回家一開門,小紅正在教羊羊寫字,見寧稚安進來,羊羊殷切飄到跟前,又繞著寧稚安轉了兩圈,直到寧稚安回神,忍不住把她拽住,才靦腆捧起一張紙。
白紙上,爸爸兩個大字赫然于上,字體青澀又飽含誠摯。
“”寧稚安大為震撼
這小鬼竟對他有這種心思
寧稚安受之有愧,哪敢伸手接過,他溫聲解釋“羊羊,爸爸是很特殊的稱呼,不能隨便叫的。”
小鬼藏不住心事,當即露出失落的神情,眼淚要掉不掉地溢滿眼眶。
小紅飄了過來,貼在寧稚安耳邊陰測測地說“大大,羊羊特地為你學的,小孩子生下來沒享受過一天父母恩,臨死都帶著執念,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氣這么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