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阮安不禁暗嘆,這長安城的圈子還真是小。
用完午食,阮安接著和阮羲穿街走巷,繼續四處打聽著合適的鋪面。
可這事急不來,阮安也準備好好地比對個幾家,再做決策。
巷中恰好停了輛小轎,阮安和阮羲經行而過時,都聽見了轎中少女凄厲且痛苦的哭聲
“我看見我這張臉都覺得惡心,又有誰能喜歡我”
“我最討厭參宴了,那些女郎都笑話我,說我嫁不出去,郎君但凡看見我這張生了痘瘡的臉,都會避而遠之”
那姑娘越哭越崩潰,轎外的小丫鬟忙勸她“姑娘快別哭了醫師都說,您若總哭,這痘瘡更是好不了。”
阮安停住腳步,也大抵猜出了這少女的身份。
她應當就是適才隔壁那雅間的大姑娘,口中提到的庶女。
她身為醫者,遇見這樣的事,自然不會袖手旁觀,眼見著那小丫鬟就要勸不住她家的姑娘,阮安牽著阮羲的小手走了過去,語氣平和地同轎外的丫鬟說了些話。
丫鬟立即將阮安的話傳給了她家二姑娘賀馨芫,賀馨芫掀開車帷,抬眼卻見,一個眉眼溫良的慈祥老者站在了她的眼前。
賀馨芫被阮安溫和的目光注視著,頓覺心緒平復了不少,她說話的語氣還算客氣,音腔仍帶著幾分抽噎“老人家,多謝您的好心,可我小娘遍尋名醫都沒治好我臉上的痘瘡,您又如何能治呢”
阮安一聽小娘二字,更加確定了這人的身份,只是不知她姓甚名甚。
她語氣溫和,勸說賀馨芫道“既然遍尋名醫,還是不得而治,那姑娘再試試我這個老太太的偏方,又有何妨呢”
賀馨芫的長睫墜掛著晶瑩的淚珠,她遲疑了片刻,只聽阮安又問“請問姑娘貴姓”
“我姓賀”
“姓賀。”
阮安將她姓氏念了遍,道“賀姑娘,老身姓阮,以前在嘉州行醫”
話未說完,卻被對方驀地打斷。
賀馨芫的神情帶著興奮,甚而有些難以置信,急切地問她“你姓阮”
阮安有些懵然,對著賀馨芫點了點頭,卻聽那姑娘又激動地問“你就是那個女神醫阮姑”
“我是阮姑,但是神醫這稱謂”
賀馨芫將眼淚都憋了回去,如撞大運般地對身旁的小丫鬟道“真是天無絕人之路,今日竟然讓我碰見這大名鼎鼎的醫仙阮姑了”
阮安對賀馨芫的反應頗為費解,她知自己在南境是有些名氣,可在這長安城里,怎么還有人知道她
賀馨芫下了馬車后,將事情的緣由同阮安解釋了一番
原是霍平梟幾年前從嘉州回京訴職后,將阮安那日同他說的那些南境的經歷都同皇帝講了一遍,她的那些事很快被傳出了宮外,甚而被說書先生有意夸大,編成了話本。
幾年前在長安的各個酒肆里,有關劍南阮姑的故事極為流行,近年來她的名氣雖差了些,但長安城的大多數百姓也都知道她。
聽著賀馨芫如數家珍地說著關于阮安的那些經歷,阮安和阮羲一臉愕然。
賀馨芫嘀咕道“我可最喜歡聽說書先生講你的故事了,尤其是在淮南道的那一節,那說書人說當地的節度使還要給你立廟宇,他到底給沒給你立廟宇啊”
阮安不知該怎么答復她,最終只赧然一笑,將話題岔開。
她未忘記正事,待詳看了番賀馨芫臉上的痘瘡,又仔細問過她的病狀,阮安特意叮囑“這回治痘瘡,還望姑娘切莫與外人提起,三日后,等老身去熟藥局配完藥,你記得悄悄差個人,再到這里來取。”
賀馨芫似懂非懂,可看著阮安說得頭頭是道,還是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