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任軒臉上的討好終于寸寸碎裂,像是剝落掉一張諂媚的面具,他皺緊眉頭,英俊的臉龐上出現了某種名為“戾氣”的東西,鐵青的臉色因被羞辱而泛紅,他用力一咬牙,惡狠狠地瞪向對方,“好,你了不起,我滾”
顧舟看著他在短短幾分鐘內變了三次臉,像在看一場精彩絕倫的表演,他聽到臥室里噼里啪啦收拾東西的聲音,唇角勾起一個極淡的、像是冷笑般的弧度。
心口沒由來地疼了一下,卻并不是因為傷感,而是像揭掉一塊血淋淋的傷疤一樣,痛得近乎爽快。
他環顧四周,打量著這棟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小別墅,就是在這里,他和任軒同居了三年多,經歷過甜蜜的新婚,經歷過摩擦,經歷過矛盾激化后的冷戰期,看著那個男人一點點變成了陌生的樣子,他開始酗酒,開始夜不歸宿,無數次在夜半三更時歸家,硬把他從床上拎起來,不顧他的意愿,粗¨暴地把他按在床上、地上、茶幾上,以及任何一個可能存在的角落,像不講道理的野獸一樣,激烈到把他搞進醫院,不顧他在生病,在發燒,他打他、咬他、發瘋一樣地折磨他,把他弄得渾身青紫,將家里的一切都弄得血跡斑斑。
甚至有一天,他帶回來了一個男人,就當著他的面和那個男人搞在了一起,白花花的肢體在他眼前糾纏,讓他幾乎想吐。
顧舟深吸一口氣,烙刻在記憶深處的一幕幕幻燈片似的在眼前放映,他卻發現自己除了指尖有點抖,內心竟是趨于平靜的。
老天有眼,在讓他經歷過種種痛苦折磨,終于看清任軒這個人后,又給了他一次重新來過的機會。
臥室里翻動東西的聲音逐漸停了,他看到任軒沉著臉色,把行李箱從屋子里拖出來,直接無視了他,向門口走去。
朝夕相處三年,他當然知道這個男人有多好面子,他今天的舉動,肯定已經傷透對方脆弱的自尊心,讓他怒火中燒,故意甩臉子給他看。
顧舟只覺得好笑,他回頭看向被任軒翻動過后一片狼藉的臥室,視線粗略一掃,最終落在床頭柜上。
那里放著一個方方正正的戒指盒。
顧舟忍不住擰眉。
真是陰魂不散。
他剛把戒指扔進湖里,轉頭又回到了手上。
那對象征他和任軒愛情的戒指讓他很倒胃口,忍不住開口叫住已經走到玄關的人“等等。”
任軒身體一僵,他似乎以為對方在挽留他,就像所有小說和電視劇中,直到最后一刻才后悔那樣,這讓他心里的憤怒頓時消解了些,深吸一口氣,換上一副假笑“小舟,你其實是在跟我開玩笑吧,剛才都是對我的考驗對不對”
顧舟并沒理他,獨自進了臥室,再出來時,手上多了一個戒指盒。
他把戒指盒塞給任軒,同時朝他攤手“這個你也帶走,愿意送給誰就送給誰,還有,把別墅的門卡還我。”
他說完這話,就感覺對方臉上還沒抹勻的諂媚徹底僵住,任軒臉色一陣色彩斑斕,幾乎是咬牙切齒地接過了戒指,從兜里掏出一張卡片,惡狠狠地拍到他掌心,一字一頓道“顧舟,算你狠。”
說罷,頭也不回地摔門走了。
大門發出“砰”一聲巨響,顧舟揉了揉自己的耳朵,無所謂地一聳肩,隨即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前所未有的輕松從心底蔓延開來,渾身都洋溢著奇妙的愉悅感,這種愉悅讓他身心舒暢,忍不住去冰箱里拿了一罐啤酒,拉開拉環時那“呲”的一聲,都像是什么悅耳動聽的曲調。
他在沙發上坐下來,一邊喝酒,一邊給婚慶公司打電話,退掉了明天的婚禮,又給所有邀請過的親朋好友群發短信和微信,告訴他們婚禮取消,明天不用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