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沉皺著眉頭,終于站起身來,去洗手間拿了一條毛巾,用溫水打濕,重新坐回顧舟身邊,輕輕撥開他汗濕的頭發,用毛巾幫他擦拭額頭的汗。
溫毛巾拭過皮膚,顧舟的視線被迫落在近前,看到對方卷起的袖口,之前見過的那塊有劃痕的腕表還在他手腕上,冰冷的金屬襯著流暢優美的肌肉線條,顯得這具軀體沉穩而有力。
他以前從沒t到過這種“看上去就很不好惹”的類型,今天卻突然若有所感。
身體很疲倦,像是被抽走了骨頭,這讓他難以坐正,很想靠著點什么以維持自己不倒,便不由自主地往傅沉身邊靠,越來越近,直到貼在了他身上。
顧舟昏昏沉沉,也沒留意他們之間的距離是不是太近了,身體自動找到了合適的姿勢,很快睡著了。
傅沉看著那具貼近自己的軀體,那身體好像很輕,并沒有多少力量,因為發燒而顯得很熱,他忍不住伸出手,輕輕摟住他的肩膀,把他往自己這邊帶了帶。
這還是他第一次這樣近距離地觸碰顧舟,十四年的魂牽夢繞終于換來一次短暫的擁抱,他不敢用力,生怕對方會因他的觸碰而醒來,發現他的冒犯,他只能這樣偷偷地用胳膊環住他,裝作自己真的在抱他。
顧舟太瘦了,肩膀上都是骨頭,他又記起重生之前,對方死在他面前的樣子,那時候的顧舟比現在還要瘦,輕到他將他抱起來時,感覺那不是一個成年男性該有的分量。
緊接著他視線落在對方頸后,看到了那個已經結痂的蝴蝶紋身。
傅沉皺了皺眉。
顧舟這是去洗紋身了
他知道這紋身和任軒有關,看到顧舟洗了紋身,他應該感到高興,可他卻發現自己完全高興不起來相比洗掉人渣前男友留下的痕跡,他更希望顧舟身體健康。
他很清楚,可能就是洗紋身引起了發燒。
傅沉情不自禁地攥緊五指,考慮要不要把上輩子對任軒做過的事再對他做一遍,不過他現在沒時間去處理那個人渣,顧舟的身體狀況要緊。
他暫時平復了情緒,伸手摸了摸顧舟額頭,覺得沒有之前那么燙了。
體溫在降,但還是熱,還是在不停出汗。
他不斷幫對方擦拭額頭、頸側,盡量讓他舒服一點,時間在這樣不厭其煩的重復性動作中悄然流逝,忽然他聽到放在茶幾上的手機震了起來,因為不舍得把肩膀抽走,只得直接接起,盡量壓低聲音“喂。”
電話那邊說了什么,他“嗯”一聲,簡短道“你就放在前臺,告訴前臺我等下去取。”
他掛斷電話,卻感覺肩頭一輕,旁邊的人醒了。
他忙問“吵醒你了現在感覺怎么樣,好點了嗎”
顧舟睡得不沉,他覺得自己迷迷糊糊睡了挺久,實際上才過去半個小時,身體的熱度已經退了不少,他頭腦開始清醒起來“好多了。”
傅沉“那你稍微等我一下,好嗎我讓家里的阿姨給你熬了點粥,送到我公司了,我現在去取,大概十五分鐘回來。”
顧舟微怔,心說他家離傅沉的公司這么近嗎,來回居然只要十五分鐘同時疑惑道“怎么不直接送到我家來”
還要麻煩傅總親自去取。
傅沉“沒有經過你的允許,就將你的家庭住址轉告給別人,我不覺得這是一種禮貌的行為。”
即便得到允許,他也不會把這個地址告訴別人,哪怕是信得過的司機或保姆。
他可以和別人分享很多事,但和顧舟有關的一切不能。
他眸色晦暗了那么一瞬,把快要掉下沙發的毯子往上拽了拽“那你在這等我,我很快回來。”
顧舟點點頭。
他看著對方站起身向門口走去,恍惚之中,他竟覺得這一幕似曾相識,他好像回到了差點被任軒掐死的那一天,最后人渣離去時,也是留給他這樣一個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