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舟見他變了臉色,心中就是一驚。
壞了。
傅沉剛跟他說完,回想起那天晚上的情景會犯病,他居然就這么直白地問他。
于是顧舟忙道“不不不,你還是別說了,你當我沒問。”
氣氛一時間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傅沉低頭看著腕上的表,金屬的表針一下一下地走動著,轉過一圈又一圈。
不知走到第幾圈時,他低沉喑啞的聲音終于響起∶“我發現你之后,大概過了那么兩三分鐘的時間,我才重新能活動,于是我帶著你去了醫院。”
顧舟∶“你還是別說了”
他死都死透了,去醫院能有什么用,無非是讓醫生再次宣告一下他的死訊。
傅沉卻對他的話充耳不聞,他閉上了眼,繼續回憶著∶“路上的具體經過,我記不清了,我讓醫生搶救你,醫生看過卻說,已經救不回來了,硬要搶救沒有意義,如果我堅持,那他們也可以進行搶救,但是無法保證結束以后遺體完好,就維持現狀,還能走得體面些。”
顧舟抿唇。
這些都是他死后發生的事,除了從傅沉這里,再不可能從其他地方知道,可讓傅沉親口將這些事情說出,未免太過殘忍。
他想知道,但也不是一定要知道,相比之下,他更不想傷害傅沉。于是他又道“你別說了。”
“我猶豫了,不知道該怎么選擇,這時候醫生又問,你是死者家屬嗎。”
傅沉依然不理會他的話,自顧自地說了下去,說到一半卻突兀卡殼,像是咬了咬牙,才吐出"死者”二字。
醫生每天不知道搶救多少病人,當然不會避諱這種詞匯。
傅沉喘了一口氣,身體抖得更厲害∶“我當時腦子里一片空白,直到他問我第二遍,我才說,我不是。”
顧舟突然感到了深深的無力感。
他不知道傅沉為什么執意要說下去,他已經阻攔了三次,傅沉依然堅持。
"醫生叫我通知家屬,可我不知道你的家屬在哪兒任軒不算。想來想去,我想起了你有個發小程然,找到他的聯系方式還算容易,我打電話給他,把他叫來了醫院。”
“當時大概是凌晨四點,”他繼續道,“程然火急火燎地趕到了醫院,他不認識我,卻也沒指著鼻子問我是怎么回事,只紅著眼睛向醫生詢問你的死因,然后站在那里愣了一會兒,坐到我旁邊。”
"當時我就猜到,他肯定是知道你生病的事。"
顧舟不知道該怎么接話。
程然當然知道,但也不是一開始就知道,他是瞞到瞞不住了才跟程然說實話的,他還記得程然當時的反應,可以說是又急又氣,問他身體不舒服為什么不早點去看,再聽他說是因為任軒才忽略了自己的身體,忍不住破口大罵,數落他為什么當初不聽自己的話,一定要和那個家伙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