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他們誰都知道,那時候說這些已經晚了,可程然的斥責非但沒讓顧舟生氣,反而感到了久違的放松,那時候他才明白,原來自己沒遇到可靠的愛人,卻有一位可靠的朋友。
只不過悔之已晚。
程然冷靜下來以后,跟他詢問了更詳細的病情,得知他生命只剩下幾個月,一度哽咽到說不出話。
很久,才問他一句∶“你現在想做點什么”顧舟言簡意賅∶“我想報復任軒。”程然“好,我給你找律師。”
那之后,就是關于劉律師的事了。
顧舟覺得自己的嗓子也很干澀,拿起杯子抿了口水∶“然后呢”“我們兩個誰都沒說話,就這么坐了有十分鐘,他問我,我是誰。”“你告訴他了嗎”
"告訴了,"傅沉說,"我告訴他,我就是你當年救下的那個人。"
"程然什么反應"
傅沉發出一聲不知道是什么含義的笑"他很平靜,關于我的身份,他自始至終只說了一句話,他說,''你為什么不早點來''。"
在這一世,顧舟做手術那天,手術室外的走廊里,程然也問了這么一句話。
現在顧舟聽來,這句話簡直像一根針,直往人心窩子里扎。
“我也想問我自己,為什么不早點來”傅沉笑著,卻像是在哭,“我得知你跟任軒談戀愛的時候,稍微調查了一下他,覺得他不靠譜,可我沒有插手,我認為那是你的私事,我一個外人,沒有資格干預。”
“我甚至在心里祝福你們幸福,想著也許這個人雖然游手好閑,跟了你之后真的會對你死心塌地呢,有個人照顧你,也是好事。"
“你們結婚的時候,我甚至偷偷到過你們的婚禮現場,我看到你一臉幸福,覺得你們應該會好好地在一起,便又偷偷離開了。”
“后來,你辭掉了工作,又不常出門,我想關注你,卻也沒有太多機會,于是我想著你已經成家,我再像以前那樣關注你也說不過去,就慢慢將你淡出了我的視野。”
“直到一年多以后,一次偶然,你以前的經理在超市碰到你,覺得你有些悶悶不樂,就上前跟你搭話,問你過得好不好,你嘴上說好,她卻覺得你比以前憔悴了很多,放心不下,把這事轉告了我。"
傅沉說到這里,頓了頓∶“那份工作,是我給你安排的。”
雖然顧舟沒提他今天去公司碰到葉虹的事,但顯然傅沉自己主動不想瞞了。
顧舟對此沒什么反應,只道“然后呢”
“我讓葉虹再多關注你一下,還在那個時間去那家超市,看能不能再碰到你,果然又見過你幾次,你還是什么都不肯說,但臉上的憔悴騙不了人,甚至有一次,他看到你嘴角有點青,問你是不是被打了。”
顧舟已經不太記得那是什么時候的事。
或許是某一次任軒喝酒以后撒酒瘋,跟他起了沖突,動手打人。
但那時候的任軒事后還會跟他道歉,他盲目相信他,覺得只是一次耍酒瘋而已,夫妻之間不可能沒有摩擦,忍一忍也就過去了。
“你說沒有,但我已經意識到你肯定是被打了,我很擔心,可我依然沒有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