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昭向國君和仙官陳述案情,解釋她發現舞弊的來龍去脈,并沒有花費多少時間。
雙方都心知肚明,勝負的關鍵不在于此。
比起事實本身,嗓門更大那一方,所提出的主張才能成為“真相”。
僵持半晌之后,鎮國公率先發起攻勢
“仙子,你指控我主使仙試舞弊一事,實屬主觀臆測,空口無憑。我擔任國公之位多年,自問一心為國為民,鞠躬盡瘁,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此事我不敢認,更不能認,還請仙子見諒。”
一聽這口氣,段位就比他那便宜兒子高多了。
聶昭不慌不忙道“這并非我一面之詞。令郎,令郎的朋友,國公府前往山市采買的小廝,販賣蠱蟲的蠱師,都可以為我作證。”
鎮國公冷眼看她“仙子手段酷烈,誰知會不會是你嚴刑拷問,屈打成招”
聶昭“這個嘛”
誒嘿,那還真是
不打就沒人說實話,一打又會變成“屈打成招”,這也是太陰殿斷案的難點之一。
不過聶昭早有打算,抬了抬下巴,信手向兩位噤若寒蟬的仙官一指
“既然鎮國公信不過我,何不讓他們搜一搜魂,大家一起看個明白他們都是辰星殿之人,想必會對世子格外愛護,國公大可放心。”
鎮國公面色一沉“搜魂之事,豈能輕易出口無論再怎樣小心,萬一有個三長兩短,傷了我兒魂魄,他便會終身癡傻”
聶昭“哦。”
聶昭“那和現在有什么區別嗎”
鎮國公“”
他雙頰狠狠抽了一下,幾乎連假笑都掛不住,一邊幻想著將聶昭千刀萬剮,一邊極力克制話中顫音
“無論如何,搜魂之計絕不可行。我兒是金家唯一的血脈,就算我點頭,我祖父也不會答應。”
聶昭奇道“他不是有個妹妹嗎怎么,你們家兒子是血脈,女兒是地里長出來的”
不等對方搬出“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這一套陳腔濫調,她便撇了撇嘴角,毫不掩飾眼中的輕蔑之意
“不過,你只有一個兒子,這和我有什么關系,為何要我來寬容忍讓難道這是我害的嗎要怪也只能怪你自己,是只不下蛋的公雞。”
鎮國公“”
你是從哪片大陸來的,你們那旮旯公雞會下蛋
不對,倘若是妖獸,那還真有可能
要說“不下蛋的母雞”,鎮國公倒是沒少罵過別人。
為了開枝散葉,他讓太醫院準備了十來套調理身體的“生子秘方”,一天三頓地喝,后院里天天烏煙瘴氣,云霧蒸騰。光看這場景,不像王公貴族之家,倒像是個賣假藥的小作坊。
但即使如此,直到他年歲漸長,一點點喪失世俗的欲望,他也沒能下出第三個蛋來。
鎮國公呼風喚雨,只手遮天,唯獨這一點是他心中隱痛,一碰就血如泉涌
他們老金家的男人,不行啊
“如此說來,那可就麻煩了。”
聶昭沒打算深究金家的生育能力,捅完這一刀就迅速回歸正題,“鎮國公不信人證,又不肯接受搜魂,看來是想讓我拿出物證了。若我拿得出來,你是否會認罪伏法”
鎮國公心頭一凜,正色道“我何罪之有仙子若有憑證,盡管拿來,交由眾人共同驗視。”
他自認為處理得干凈利落,沒留下一點把柄,但為了以防萬一,話中依然留有余地
“除非這兩位仙官點頭,我才會低頭認罪。否則,僅憑仙子一家之言,斷不能顛倒黑白,讓我蒙受這等不白之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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