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沒來得及驚訝,便只見聶昭衣角上一只白蝴蝶扇了扇翅膀,儼然也是個活物。
這蝴蝶振翅的角度和幅度是如此精準,恰到好處地迎著日光,全方位展示了自己優美的翅形、潔白的鱗粉,像極了他們熟悉的某個人。
暮雪塵“”
放心了,但沒完全放心。
黎幽和葉挽風并非仙界中人,不好擅自侵門踏戶,但要準備一兩只靈寵放在聶昭身上,倒也不是什么難事。
暮雪塵忽然覺得,自己也該鉆研一下此類法術,畢竟不能指望哈士奇。
那位仙侍帶聶昭前往的地方,乃是位于歲星殿深處的一座庭院。
盡管聶昭在21世紀見過大世面,但頭一次踏入其中時,依然不大不小地吃了一驚。
原因無他,只因這座庭院實在太美,也太令人毛骨悚然了。
花,花,花。
放眼望去,目力所及之處,都是一片無邊無際的廣袤花海。
尋常花海,大多是同一種或幾種花卉扎堆開放,芝櫻花、向日葵、粉黛亂子草,各有各的生機勃勃,繁榮氣象。
但這片花海不同。
聶昭匆匆一眼掃過,只見五色繽紛、異彩斑斕,這庭院中的花草,竟然沒有一種是相同的。
凡間萬金難求的名藥煙歌草,生長在巖漿中的奇花熾火蓮,三百年一開、開一夜便敗的“七星照月燈”
無數本不可能盛開在這里的花朵,熱熱鬧鬧地擠成一團,在碧藍的晴空下迎風搖曳。
分明色彩各異,卻仿佛千人一面的詭譎笑臉。
“”
聶昭這一眼不僅看見了花,她還清楚地看見,用來滋養這片似錦繁花的土壤,隱約泛著似曾相識的紅光。
那是她曾在碧虛湖底見過的,從附骨木上凝結出的血色晶石。
這種吞噬人命而生的魔物,即使分割、碾碎,在細細地磨成齏粉,她也絕對不會認錯。
“好看嗎”
領路的仙侍在一旁笑道,“這都是上神為新夫人準備的。他不準任何人踏入庭院,我們一直好奇得很,想不到他還存了這樣的心思。也不知是哪家姑娘,竟有這般好福氣。”
“”
聶昭沒答話,只覺得胃部一陣緊縮,幾乎兜不住今早吃的羊肉泡饃。
仙侍并未察覺她神情異樣,在次躬身一禮,高高興興地轉身離開了。
聶昭看得出來,這位仙侍沒有說謊。
她的確打心眼里為重華上神高興,高興他能走出長達百年的情傷,與另一個女子傾心相愛,迎來幸福美滿的第二春。
然而,她付出關心、寄予信賴的對象卻
“你就是聶昭”
從未聽過的陌生男聲,自花海深處悠悠響起。
聶昭循聲望去,只見一名白發垂肩的青年獨立于繁花之中,
正隔著數丈遠的距離,目不轉睛地凝視著她。
青年形容俊雅,舉止斯文,按理該是個玉樹臨風的翩翩佳公子,卻莫名讓人感覺“不舒服”。
他一襲白衣,臉也生得很白,不是葉挽風那種冰雪一樣自帶柔光的瑩白,而是一種陰郁的、仿佛長年不見日光一般的慘白,帶著七分病態和三分死態,像個一陣風就能吹跑的紙人。
這個紙人形同鬼魅,悄無聲息地出現在花海中,輕飄飄地向聶昭招手“過來吧。”
“聶昭,你踏破碧虛湖,拿下天工長老,卻獨獨放過掌門向南飛,想必已經知曉了來龍去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