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她澄清父親身上的冤屈。
薛良玉看了虞枝枝半晌,她放下了水桶,沒有理會虞枝枝,轉身走了。
虞枝枝沒有在意薛良玉的冷淡,她跟著薛良玉,直走進了她的屋子。
薛良玉知道虞枝枝跟著她,她推開門扉后,卻并沒有關門。
薛良玉住的地方破舊但整潔,桌上擺放著幾株梅花,清香幽幽。
薛良玉回頭看了一眼虞枝枝,還是請虞枝枝坐下,她用火筷子撥了撥火盆,炭火滾了一下,發出辟啵的聲響。
她放下火筷子,還是給虞枝枝倒了一盞茶。
虞枝枝捧著茶盞,怔忪問道“兩年來,沒有人相信我父親是冤枉的,就連姆媽都勸我忘了這件事,薛姐姐聽我說要為父親正名卻毫不驚訝,你知道些什么嗎”
薛良玉搖頭“我不知道,”她笑了一下,“我其實覺得你可笑,不過,宮里可笑的人太多了,見了你,我并不稀奇。”
虞枝枝擱下了茶盞,氤氳的霧氣將她長睫熏出了點點水珠,她從霧氣中看薛良玉。
薛良玉的神色太過平靜,不喜不悲。
虞枝枝怔怔道“說謊”
在并州有過一小段時間,虞枝枝和薛良玉是玩伴,那時的薛良玉和現在看起來有些相似,細細琢磨卻有很大不同。
薛良玉是邊郡之地的閨秀,溫文爾雅,禮儀典范,但虞枝枝知道,她有很倔的內在。
若認定虞陽叛國,她會嫉惡如仇,會對虞枝枝不假辭色。
若認為虞陽有冤屈,她會同情并安慰虞枝枝。
但眼前的薛良玉,沒有任何情緒,淡漠得像一個假人。
虞枝枝看著炭火明滅,她聲音寂寂“我記得在并州的時候,有一回我們和刺史的孫女一起玩,刺史孫女丟了鐲子,非說是我們拿走了。那時候我還小,什么都不懂,你卻拉著我的手闖入刺史家里去理論。我想跑,你還說,害怕什么,沒做過的事,就算是天子的孫女,也不能賴在我們頭上。你小小年紀,對刺史說,我父親的清名,并州人皆知,我身為父親的女兒,怎能背負污名。”
虞枝枝抬頭看薛良玉“薛校尉的清名,如今被污蔑了。你現在明明是在害怕,你在害怕什么”
薛良玉手中的火筷子跌落,她怔了半晌,喃喃道“我在害怕”
薛良玉張口要說話,她說得很艱難,最終輕輕說道“因為這污蔑并不是世人愚昧所致,而是,有人故意設計。”
虞枝枝一時沒反應過來“設計”
她一直以為,當年大敗,群情激昂之下,天下人迫切想要找到一個宣泄口,于是消失在荒漠之中的虞陽順勢成為了這個“叛徒”。
有人做了手腳
虞枝枝趨身向前,急促問道“是誰”
薛良玉動了動嘴唇,然后抿唇,過了一會兒,她才開口“是宮里的人,權勢顯赫。”
薛良玉抬起眼睛“你別問了,我絕不會再多說一個字。你一個小小的宮女,知道了,也只能去送死。”
她站起來,說“你走吧,忘了今天我說的事。”
薛良玉將虞枝枝送走,關上了門。
虞枝枝怔了半晌,終于深一腳淺一腳地踏著厚厚的雪離開。
回到西偏殿,虞枝枝的鞋襪都浸濕了,她完全沒有察覺,坐到天黑,才感到小腿上的涼意。
她想了很多,又像是什么都沒想。
宮里權勢赫赫的人,是誰
天子張貴妃代王
或者是宦官之首大長秋董泰中常侍周節
夜很深,虞枝枝一直沒有點亮油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