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憐冷笑“虞枝枝,找個地方,我有話要同你說。”
虞枝枝放下食盒“好。”
尤憐帶著虞枝枝找到一處破敗宮室,她關好門窗,靜靜看著虞枝枝,半晌一言不發。
虞枝枝沒有急躁,安靜地等待。
許久,尤憐笑了一聲“虞枝枝,你的膽子倒是很大,不怕我害了你”
虞枝枝看著尤憐,她和自己差不多大小,如果一切順遂,現在不過是一個在家侍奉父母,閑時略有閨愁的小娘子。
虞枝枝說“我先前打了你一巴掌,你若氣不過,打回來便是。”
尤憐沒有伸手,她說“我不打你,我要讓你受人唾棄。”
虞枝枝皺了皺眉,并不明白尤憐的意思。她從未做過什么壞事,為何會受人唾棄。
尤憐說道“在你討好五殿下的這幾天,我知道了你的秘密,虞枝枝,原來你姓虞并不是巧合,你就是虞陽的女兒。”
虞枝枝渾身僵硬起來,往事亂糟糟地擁入她的腦海,父親、母親、姆媽和弟弟的面容交替出現。
虞枝枝往后退了一步,尤憐踩著她后退的時機,向她逼近。
尤憐說道“若不是我求對了人,你怕是會永遠隱姓埋名下去,對吧兩年前的一場大火,將云中郡原陽城罪臣女眷的卷宗全部燒毀,你因此逃過一劫。”
虞枝枝臉上沒什么血色,她本是垂著頭的,聽到這里,她抬起頭看了尤憐一眼。
尤憐握住了虞枝枝的手臂,虞枝枝感到她的手在微微顫抖著,她狠狠地看著虞枝枝“若我將你的身份抖露出去,你還有好日子過嗎天下人都恨虞陽,西內也有不少怨恨你的人呢,要不然,你以為我呵斥薛良玉的時候,為什么無人替薛良玉說話因為她們恨透了你們”
虞枝枝面如金紙,尤憐看在眼里,只以為她被自己嚇住了。
尤憐松開了虞枝枝,她得意地笑了一下,但眼中并沒有什么痛快的神情,她看起來有些奇怪。
虞枝枝輕輕地說“尤憐,你非要這么做嗎”
尤憐笑“當然。”
虞枝枝說道“其實我一直想要堂堂正正地告訴所有人我的身份,若你幫我這樣做了,我只會感激你。因為,我父親并不是叛徒,當年的事定有隱情。”
虞枝枝并不是刻意要隱姓埋名的,可是她答應了姆媽,不再對外人說出她的身份。
并且,暗室之內姆媽的鞭笞還殘留在她的噩夢中,她無法開口。
她想,有朝一日她還是會承認她的身份的,在她求得姆媽的同意之后。
尤憐一怔,然后冷笑“你以為這樣說了,就會讓我放棄”
虞枝枝搖了搖頭。
尤憐看著虞枝枝油鹽不進的樣子,本來的快意減退了七八分,她想要伸手扇虞枝枝一巴掌,但是看著虞枝枝滿不在意的神色,她又覺得自己是個跳梁小丑。
尤憐氣急,她只好用力推開了門,將搖搖欲墜的門框拉得哐哐響。
虞枝枝叫住了她“尤憐”
尤憐嗤笑了一聲,轉過身來“還是害怕了”
虞枝枝緩緩說道“我入洛京的時候,曾經看見過卷宗,上面記錄的是云中郡罪臣之女,很湊巧的是,我們都來自云中郡原陽城。”
她盯著尤憐的眼睛“外人并不知曉,卷宗上也從未記錄過原陽城,你為何知道,我們都是原陽城的罪人女眷”
尤憐身影晃了一下,瞳仁微微散開。
虞枝枝接著說道“大敗之后,我同姆媽曾經拜訪過許多軍戶,我記得,有一家就是姓尤,是個屯長,難道他是”
“你去過”尤憐怔怔準備要說什么,但她停住了。
她奪門而出,跌跌撞撞在雪中奔跑著,虞枝枝看見她的斗篷掉下來了一半,她的手卻沒有去扯斗篷,而是在捂著臉。
她像是在哭。
虞枝枝對她的背影喊“尤憐”
尤憐沒有聽到,雪地里留下一行狼狽的腳印。
虞枝枝在漆黑的屋子里沉默待了許久,終于她還是走出了門。
下午從齊琰寢殿出來后,她在東廚煨著藥,要是現在不快些過去,藥湯怕是要熬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