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天,方瑤幾乎是時時刻刻把面具和冊子帶在身上,一沒事就會拿出來研究研究。
就算現在她閉著眼兒,也能把這兩樣東西給完全復刻下來。
她記得非常清楚,面具鼻子尖上豁了很小很小一塊,而且上面的彩漆全部掉完了,露出里面暗棕色的舊原木。
可現在,淡淡的金光下,她看到面具鼻子上豁的那個小口子不見了,表面還多了一層淺淺的藍色
方瑤以為自己眼花,揉了揉眼睛,盯著面具看了十幾秒,又伸手輕輕摩挲那處。
光滑、完整,渾然一體,就像從來沒有缺損過一樣
原來冊子上說的面具升級,是指面具修復的過程。
方瑤抱著面具蹲在門口,激動了好一會兒,才趕緊戴在臉上。
今兒白天時,她跟著阿武他們在村里轉悠了每家每戶,一來督促大家打掃消毒,二來登記哪家有誰出現癥狀,最后就是想趁機用面具看看,還有沒有漏網的疫妖躲在哪家。
雖說她沒有特意進屋,但戴上面具后,透過夯土墻上那些破破爛爛的窗戶,可以清楚地看到屋里的任何光景。
李家村其他家里倒是沒有發現疫妖了,只不過老鼠還是成群,反倒是那些曾經發現過疫妖的屋子,在疫妖被斬殺后,再也沒有普通老鼠敢返回。
戴上面具朝周遭望了一圈,方瑤嚇得從石墩子上站了起來,隱入暗色的李家村上方影影倬倬地漂浮著好大一團黑霧,仿佛整個村子都被籠罩在里面。
明明前幾日晚上戴著面具,還沒發現這現象來著
方瑤心突突跳,在洞神廟里的那股不安感覺再次涌上心頭。
她怕是自己眼花,取下面具等了一會兒,重新戴上再看,依然如此,而遠處山坡上軍隊駐扎營地里透露出點點星光,與身在黑霧中的自己,仿佛是兩個世界。
山坡上,一座桐油帳篷前,滿臉胡須的周楠盯著面前的八角銅鏡,鏡中李家村被一股朦朧的黑霧籠罩。
“這村子里瘴氣已經成型,村里人怕是全部逃不出此劫了”
樊辰站在他身后,斗笠輕紗下的桃花眼習慣性地微微瞇起,皺眉道:“奇怪,這速度似乎過于快了些。”
周楠嘆氣:“按照這速度,等戶部派來的醫師們趕到,怕是可以直接給李家村的人來收尸了。”
樊辰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將銅鏡收起。
周楠又道:“對了,白日攔下的那李家村婦人又在說她家并未遭那鼠災,求咱們把她孩子和妹子都放出來。”
樊辰斜眤他一眼,輕哼:“周大人,說好的寧可錯殺三千,不可放過一個呢那寡婦不過長相溫婉了些,你就區別對待,是不是有些不合適啊。”
彪悍漢子周楠聞言老臉一紅,急忙辯解:“公子你莫要胡說,那婦人被關在另外一處地方,我只是可憐她而已”
“嗯嗯嗯,是是是。”
樊辰不欲與他爭辯,正要轉身回馬車,忽然聽到坡下傳來一聲慘叫。
他猛地轉身,臉色微變。
“開始了。”
深夜。
方瑤才有了些微困意,猛然聽到一聲凄厲驚懼的尖叫,嚇得她瞬間清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