聆霜過去以后,我瞧見那邊熄了燈。
但除夕的夜里是時興守歲的,我從前和爹爹一起,爹爹最疼我們姐妹兩個,每年除夕都會陪我們守歲。
姐姐曾說我這個小丫頭明明最熬不住,偏偏每年興頭最盛,嚷嚷著一定能熬過去。
我可不是喜歡守歲,我是喜歡醒來時爹爹和姐姐塞我枕頭下的鼓鼓囊囊的紅包,有時候哥哥那一毛不拔的鐵公雞也得給我搜刮出些油水來。
那時候,整個房間里銀炭燒得暖烘烘的,窗上貼著窗花,就算燈燭燃上徹夜,爹爹連眉頭也都不會皺一下。
可是我的爹爹怎么會知道他的女兒,現在過著這樣節衣縮食的日子。
也許爹爹是知道的,可他無能為力。
就像我我也無能為力。
我甚至要親手把別的女人推向他。
我懷孕以后,他都沒有抱過我。
應福遙,你錯得徹徹底底。
我一直清醒著,守歲的夜里無聊,傾歸陪我守歲,我問她“庫房里還有酒么”
傾歸神神秘秘地說“主子,方才宴會上大家亂作一團時,奴婢偷偷拿了幾壺酒,藏在斗篷帽子里頭。”
“傾歸,還是你懂我。”
宮宴上的酒當然是好酒。我跟傾歸一人一壺,碰了杯,就咕嘟咕嘟喝下去。
朦朦朧朧里,傾歸忽然變成了沈重因的模樣。
我嚇了一大跳,從地上竄起來,我聽見他質問我“你就這么上趕著把其他女人塞給朕”
我還感到他握著我的手腕,好痛。
“你喝成這樣,是連孩子也不想要了”
“你就這么巴不得朕生氣”
我痛得眼淚汪汪,我不知哪里來的力氣甩開他的手,退了一二三四步,搖搖頭,說,臣妾愿您平安喜樂,歲歲長安啊。
沒有記憶了。
痛得鉆心。怎么這么痛。
我嗚咽出聲。
隱約聽見一道蒼老的聲音響起“應小主是動了胎氣微臣開個方子給小主調養,小主身子孱弱不堪,這胎務必要多加小心”
另一道聲音不帶什么感情地隨之響起“朕知道了。”
忽然下巴又被人扼住,我疼得睜開眼,兀地與一雙凜冽的眼睛對上。
“”他欲言又止,最后一句未語,松開了我。
我轉頭,瞧見傾歸和聆霜。看來他沒有收聆霜。
大約意識到我目光落在聆霜上,他便有了話可說了“下不為例。”
我垂下眼眸稱是。
約是沾了除夕夜不知誰的光,今日午后趙公公親自送了些補品給我。
天山雪蓮,燕窩,人參,鹿茸,應有盡有。
“應主子,陛下讓您好好養身子。”
他是要我有足夠精力替他殺人。
而已。
作者有話要說狗因當然是為了養身子
阿頹你以為群眾的眼睛是瞎的咯
狗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