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前似有一陣一陣呼嘯而過的寒風,徹骨的痛苦鐫刻于我的骨血,仿佛要生生世世地讓我銘記。
我踉蹌了一下。
煞白著臉,退了一步又一步,仿佛離她遠點,記憶便不會蘇醒。
寧可淋些雨,也不想靠近。
心上隱隱作痛。
我壓抑著,強忍著。
沈重因的聲音淡淡響在雨中,“花”
一個字,霎時止住了藺爾玉的喧嘩。
庭中剎那死寂,惟余淅淅瀝瀝的雨聲。
他轉身,一愣,不動聲色似的閑庭信步般走到我身側,將傘向我這里偏了偏,我一退又避開。
“花狀慘烈,風雨所為還是人為,可說不準。”
他說道,不動聲色又向我走了一步。說著轉過身負起左手負起的左手則在背后狠狠抓過我的手腕,讓我逃不開身。
他不許我走。
呵
可我現在全然都是抵觸,不想碰到他,也不想離他很親近,使出渾身的力氣想掙開他,我越掙他攥得越緊,甚至手腕那里都浮上一層粉紅。
“臣妾疼”
那手也沒松開。
那邊藺爾玉說“臣妾命人看管照顧著,風雨如何能摧殘它,定是,定是有人”
她說著說著就抽泣起來,我看不見沈重因的表情,他沉默時,是在心疼么
“”
“都起來。跪在雨中,是要全宮都染上風寒”
窸窸窣窣的起身的聲音。
唯有藺爾玉還倔強跪著不肯起來,哭訴說“皇上不肯替臣妾做主嗎”
沈重因說“花對你而言真那么重要”
藺爾玉目光忽然越過他落在我身上,目光閃過一瞬狠厲,我通體一寒,便聽她哭著說“臣妾沒了孩子,如今只消養些花草度日,說來是花,便也如臣妾的孩子一樣,皇上,皇上還記得臣妾當年的孩子那時候他比應選侍懷的月份還要大幾個月”
我冷汗直流,愈想掙脫,愈是不能,疼得幾乎要掉眼淚。
噩夢一幕一幕重演。
我是沒想到會有這樣的變故。
這時我忽然聽見極輕的一聲“你要不要朕查”
我心想若是查豈不得查我頭上,不得行,于是搖搖頭,突然想起他背對我看不見我搖頭,正要出聲,已聞他發話“不必查了。”
藺爾玉梨花帶雨,神情凄絕,聲聲如訴“皇上今日是臣妾養的花不明不白地沒了,明日會是什么呢”
沈重因兀地笑了聲,溫和說“堂堂中宮之主,母儀天下,你可有半分母儀天下的樣子明日朕倒是愿意遂了你的未雨綢繆,不想坐這個位子,自然有別人想坐。”
“”藺爾玉失語,愣在原地。
“還不起來么,皇后”
她擦了擦眼淚,起身時故意踉蹌了一下,被旁邊侍女含歌虛扶一把,裝出那般“無可奈何委屈得不行又礙于皇上的話只好委曲求全”的樣子,強笑說“是,是臣妾失態了,今兒闔宮都在,臣妾也早備了宴席,雖說花是沒得看了,但,還望各位妹妹,還望皇上賞臉”
做戲高手。
我壓下心頭隱痛。
但憑她們說什么便照做,畢竟這里哪有我說話的份。
他還沒松手。
沈重因真是把喜怒無常演繹得淋漓盡致,這會兒又已換了溫和帝王的樣子,閑言道“既是如此,留下也未嘗不可。”
第三步勉強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