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藍輕輕嘆了口氣“我只是想請你不要恨這片土地。盡管你在這里結的婚并不幸福而是十分痛苦,但我還是希望你不要恨屋及烏,連這片土地也一塊恨上。你看,其實這個社會給予你的也許沒有你想象中的少。包括你父親被批斗被下牛棚的時候,他單位也給他發工資。不然,你也置辦不了這些家具。所以,還是希望你往好的方向多想想,這樣你也能輕松點。”
方秀英神情復雜,捧著奶粉罐的手收緊了,最終她只點頭說了一句“謝謝你,蘭花花,謝謝你的奶粉。”
田藍沒再多說,只朝她點點頭“你最好找個人跟你結伴去北京。不然你一個人帶兩個孩子,小孩又這么小,路上照應不過來的。”
孩子的時間又不和大人同步。帶過小孩的人都知道,那滋味,怎一個酸爽了得。
好在知青之間有自己的聯系渠道,不少還沒找到回程之路的留守知青正一趟趟地在大西北和京城之間來回奔波。
方秀英這邊把消息放了出去,很快就有幾個隔壁縣的知青找上門,表示大家可以結伴同行。
眾人這才放下心來,還特地張羅了輛拖拉機,把他們直接送去了火車站。
回來的時候,陳立恒突然間想起來“咱們是不是應該去看看你家里人”
上一世,他們不需要考慮這個。
他直接就是個流浪兒,田藍也沒好到哪去,那個大煙鬼便宜媽有了還不如沒有,雙方直接一刀兩斷了,后來也沒見她再過來糾纏,可見早就在亂世中死了。
這輩子不同,原身還有父母家人呢。
之前他們一直沒有主動聯系過對方,因為他們別扭啊。
雖然原身的死亡也不是他倆造成的,但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他們占用了人家的身體和社會身份,在當著真身父母的面,總歸不自在。
如果大家一直老死不相往來也就算了,可偏偏高考前,兩邊的家人都給他們寄來了難得的復習資料。如果他們再毫無反應的話,似乎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陳立恒跟田藍商量“要不我跟你去趟上海吧,好歹也跟他們打聲招呼。”
田藍想了想,最后還是拒絕“我匯點錢寄點東西過去吧,意思到了就行。”
她早就是成熟的社會人,根本不可能和原主的家人變成真正的家人。大家當彼此不常見的親戚就好。
陳立恒也沒勉強她“那行吧,回頭我去郵局匯個款。”
結果他再回來的時候,又給田藍帶了封信
“看來你家挺急的,都給你寫信了。”
田藍拆信封,猜測道“估計是問考試成績吧,等分數下來了,是該告訴他們一聲。”
結果事實證明她想多了,信不是她父母寫的,執筆人是原主的哥哥。
刨除眾多寒暄廢話不提,這封信的核心含義是他要結婚了,所以請田藍同志最好不要回上海,因為她和他的房間被打通了,充當婚房。
這人還挺能寫的,洋洋灑灑寫了七八張紙,核心思想在于追溯兄妹之間的感情,本質用意一目了然,就是要她念及親情,千萬不要跟他爭房子。
田藍邊看邊搖頭,十分無語。
陳立恒見狀,奇怪不已“怎么了”
田藍都不知道該怎么描述,干脆將信紙直接遞給了他。
后者看完之后也是滿臉無語。這位便宜大舅哥的算盤珠子撥得可真精啊。
在封建時代,嫁出去的閨女,潑出去的水,女人不繼承祖輩家產的前提也在于她們不負責老人的養老送終問題。
社會主義新中國,男女平等,女兒也要贍養老人,憑什么家產沒她們的份
邏輯不通啊。
義務和權利是對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