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秀英在心中冷笑,面上毫無波瀾“他破壞有證據嗎”
吳大姐不假思索“過敏黨的人還有好的嗎就是反革命分子。”
陳立恒先聽不下去,立刻反駁“我記得毛主席在起義軍艦官兵的電報中說了,熱烈歡迎你們的英勇的起義,你們就將是參與中國人民海軍建設的先鋒。照你這么說,毛主席說錯了”
吳大姐嚇了一跳,立刻否認“你胡說八道什么你要跟過敏黨反動派混到一起嗎”
田藍才不怕她呢“他已經起義了,他棄暗投明,這些起義官兵都為中國的海軍建設貢獻了自己的力量。我們應該肯定他們的成績,而不能因為他們曾經是過敏黨官兵的一員,就將他們永遠釘在歷史的恥辱柱上。這不符合我們統戰工作精神,也不符合實事求是的基本原則。”
眼看兩邊要吵起來,王上校趕緊調停“好了好了,不要吵,我們要尊重事實。如果白峰同志真的是被錯劃的,那肯定得為他平反,還他一個清白。”
話雖然這么說,但事情卻非常難辦。
因為盡管白峰是在研究所被劃為右的,但他后來已經坐牢,此后的人生究竟怎么回事,研究所一無所知。甚至連他的組織關系也不在所里。即便要為他平反,從程序角度上來講,這事兒也不歸研究所管。
但白峰認準了研究所,不管王上校怎么解釋,他都顛來倒去地重復自己的清白。
田藍嘆王上校已經在崩潰的邊緣徘徊,趕緊加了兩句“還受委屈的同志一個清白,就是真正的為人民服務啊。你不管我不管,所有人都說跟自己沒關系,那被冤枉的人要怎么辦含冤致死嗎”
她一提為人民服務,王上校想說出口的話,都只得咽回去。
話糙理不糙,忠言逆耳。
雖然它們不管這事兒,從規則上來說,沒任何問題。但就道義來講,確實挺不像話的。
別的不講,就這位白峰同志現在的精神狀態。想讓他離開研究所,自己去找監獄搞清楚現在的組織關系究竟落在何處,那完全是強人所難。
王上校無可奈何,只能點頭接下這顆燙手山芋,還招呼自己的下屬“吳大姐你查查看,當初他是被送去了哪家監獄馮主任,你安排下,好歹先給人洗個澡,換身干凈衣服,安排地方坐下來。對了,看看他還有沒有親戚朋友在本地,他這個樣子,得有人陪著。”
其實白峰在研究所是有老熟人的。
最早籌建研究所的時候,他作為少有的專業人才,就參加了籌建工作。甚至現在所里的一些領導,當年都是他的下屬兼學生。
建國初期,我國的海軍是完全從零開始的。專業人才少的可憐,這些起義的官兵當年去國外接受過現代海軍的教育,有文化,有經驗,就成了最合適的老師。夸他一句桃李滿天下都不為過。
但自從白峰被劃為敵人之后,誰還敢跟他有接觸呢。
老職工們都知道,當時副所長為他說話,認為他提的意見“外行指導內行容易出事,應該尊重專業技術”算不上錯誤。結果副所長也被打成了敵人,后來被折磨的不行,直接在辦公室上吊了。
從那以后,更加沒人敢觸這個霉頭。
而白峰又是個執拗的人。其老右分子都曉得夾著尾巴做人,堅決不跟領導硬杠。他卻反其道而行之,一直堅持自己是冤枉的,一直在不停地上訴。
上著上著,他就直接被抓去了大牢,好像判了10年。
至于后面發生了什么,大家就說不清楚了。
見所有人都不愿意湊上前,王上校開始犯愁。白峰的精神不好啊,要是他在這兒亂跑亂撞,鬧出事情可怎么辦
陳立恒自告奮勇“這樣吧,在他家里人來之前,我們先幫忙照應著。”
顧成剛也附和“我們現在也沒具體工作,我們負責照顧他吧。”
他覺得這老頭很可憐,也覺得命運真是無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