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這些人起義,是懷揣著奔向光明的心將船艇開向延安的,結果后面幾十年的風雨,讓他們倍受命運的捉弄和人生的艱辛。
王上校長長地舒了口氣,立刻敲定“那好,這個任務就交給你們了,你們要打起精神來,千萬不要放松。”
他又將田藍叫到旁邊,小聲叮囑,“白峰同志的身份,我們還要做進一步的核實,你們還是要提高警惕。”
田藍趕緊點頭答應,催促他道“上校,這個事兒不能耽擱,你們得趕緊解決。他也太慘了點。”
王上校同樣唏噓,經歷過這么多年的風雨。類似的事情他看多了。當初他在大連海軍學校求學的時候,就有相同背景的老師遭遇了差不多的命運。
那位老師因為受刺激過度,完全瘋了,拿螺絲刀在兒子腦袋上扎了6個洞。人家五口人原本依靠他工作養活,結果可想而知。
1978年開始平反的時候,他去看望過那位老師。
當初那位學識淵博,幽默風趣又廢寢忘食工作的老師,已經變成了一個呆呆的,日常生活都必須得靠家人照顧的精神病人。
命運的殘酷,由此可見一斑。
王上校嘆了口氣,點頭道“我們會盡快調查的,爭取早日還他一個清白。”
他并不相信所謂的“反革命”的罪名。
當初搞三返五返時,并不像后來人們想象的那么隨意。相反的,人證物證都列得十分詳細。
后來反右擴大化之后,甚至給各個單位下達必須得有多少名老右的指標,情況才迅速惡化。不少人都是被莫須有的罪名,甚至是僅僅發了幾句牢騷,就戴上了那頂沉重的帽子。
潑臟水簡單,幾句話的事,可要想恢復清白,就成了癡人說夢。因為脫了帽子,依然是脫帽老右。類似于出獄的犯人,還是犯了最令人不齒的那種罪名的犯人,永遠會被社會歧視。等到了那場轟轟烈烈的運動的時候,作為最大惡極的5類分子,他們首當其沖是被折磨的對象。
看看白峰現在的模樣,就能想象他這么多年的遭遇究竟有多悲慘。
陳立恒和顧成剛先帶白峰去洗澡。不把身上洗干凈了,他這樣根本進不了宿舍樓。
田藍和方秀英幫不上忙,索性先回去看電視,繼續自己的翻譯記錄工作。
一直到晚上九點半,她倆看時候不早了,這才收拾東西回宿舍。結果還沒到宿舍樓下,就聽見吵吵嚷嚷的聲音,一堆人跑來跑去,嘴里大喊著“趕緊送醫院。”
田藍瞧見陳立恒奔跑的身影,他背上還趴著個人。
她有心想問對方怎么回事,卻明白此時此刻他根本沒時間回答。
研究所的車子開過來了,陳立恒直接帶著病人跟車跑了。
剩下田藍趕緊詢問其他人“到底怎么回事啊”
大家都跑得氣喘吁吁,驚魂未定,說話也結結巴巴“不,不知道,好像自殺了。”
田藍和方秀英都嚇了一跳,怎么會自殺呢研究所都已經答應要替他平反。陳立恒他們帶他去洗澡的時候,他看上去也不像是要尋死啊。
可大家伙兒知道的事情還沒她倆多呢,對于她倆的追問,大家都搖頭。
兩人沒辦法,只能先回宿舍。
田藍原本還想等陳立恒回來,結果到三更半夜她睡著了,也沒見人影子。
直到第二天早上,她起床刷完牙,正要洗臉的時候,才看見陳立恒胡子拉碴的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