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所又一次陷入了沸騰。
大家歡欣鼓舞地沖進來,所有人都盯著電視機,大氣也不敢喘一聲。
因為汲取了上次的教訓,這回他們甚至不敢連上錄像機,生怕到時候又直接黑屏。
研究員們的眼睛恨不得黏在電視機屏幕上,飛快啟動大腦,拿著筆拼命做記錄,唯恐漏下半點知識。
得了消息趕過來的田藍等人要比鎮定多了。顧成剛甚至還把他和陳立恒自己組裝的錄音機也拎過來了。這不需要連接電視,直接按下開關,就能做錄音。
王上校百忙之中抽空瞅了一眼,暗自在心里點頭。大學生不愧是大學生,這能考上名牌大學的,腦袋瓜子轉的果然快。用錄音機錄下來再結合筆記,就不怕落下東西了。
秘書眼明手快,瞧見錄音機也反應過來了,直接跑回辦公室,拿了那臺德國進口的相機,對著電視屏幕就咔嚓嚓拍照。
如果是平常,他這么頻繁地按快門,領導能直接宰了他。膠卷多貴呀,洗照片多貴呀,誰不是省著用的。
可現在不同啊,就是當褲子,他們也得盡可能留下更多的資料。
屋子里靜悄悄的,除了電視機的聲響之外,只有研究員們手里的筆在紙上發出的沙沙聲以及錄音機磁帶轉動的聲音還有照相機按下快門的動靜。
這些聲音加在一起,倒是應了的那句唐詩蟬噪林愈靜,鳥鳴山更幽。
屋里的人連喘氣都小心翼翼,大家甚至過不上多看一眼,那位頭發花白的海軍司令。
這一刻,他們的前程全都在驅逐艦上。什么做下屬的藝術,什么會做人,都被他們拋到了腦后。
田藍甚至懷疑,正是因為這份虔誠,這份渴望憑借技術締造強大海軍,讓祖國強大的虔誠,讓外掛縱使對他們有諸多不滿,也沒有斷然雪花以對。
她的目光掃過了海軍司令的膝蓋,那里沾著灰。
這時代即便是研究所最好的房間,也沒鋪木地板,更沒有地毯,不過是光禿禿的水泥地而已。現在也不講究進門換鞋什么的,就算每天都打掃,屋里人來來往往,地面也免不了灰塵。
老人卻好像完全沒意識到自己膝蓋上的臟污,并不怕被人看到他的難堪時刻,他只認真而虔誠地盯著電視機上的驅逐艦,目光中滿是渴望。
他曾經出訪海外,上人家的軍艦參觀。人家說要保密,不讓中國人碰他們的設備。為了想多看清楚點內容,他踮起腳尖,伸長脖子,可也只能隱約看點影子。
他沒想到有一天,他能夠這么清楚地看到什么是現代化作戰系統,各個電子元件又是怎樣協調工作的。
這樣一刻,他忘記了幾十年的風風雨雨,忘記了人生的起起伏伏。
他虔誠的如同小學生,用滿是渴望的雙眼盯著充當黑板的電視屏幕,拼命地汲取關于驅逐艦的一切知識。
電視機孜孜不倦地工作著,一直到夜深人靜,連星星都睡著了,它終于出現了雪花的圖案。
研究所的眾人都長長地噓了口氣,因為大家已經達到了承受的極限。大腦高度緊張工作到現在,每個人都筋疲力盡。
甚至有上了年紀的研究員站起身的時候,直接搖搖晃晃地又跌坐回凳子上。旁邊人趕緊拿了顆糖放進他嘴里,他才慢慢緩過來。
所長目光掃視一圈,點點頭道“大家都回去休息吧,今晚好好睡一覺。”
他已經隱約摸出了電視機的規律,倒不要求大家繼續蹲守在電視機前。該關電視還得關,這個神奇的不知名的存在就像人的精神一樣,即便再強大,也需要肉身作為載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