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到這里,在多說也是無益。
看著桌邊已經涼了的茶水,她端起來如同飲酒般一飲而盡。
可謂真有那么幾分男兒的豪爽。
燕旋欲說些什么,只是不知道該從何說起,正好此時林嬌嬌轉身而去,只不輕不重地留下了“走了”兩個字。
于是拱手道“恭送攝政王妃。”
攝政王妃這一走,他便重新坐了下來,想起方才的那些話,額頭上的青筋直跳。
多年來,并沒有人再到他跟前提起這些事,哪怕是出街,百姓也不敢當面議論。
可如今,竟然被這個女人毫無保留地抖落出來,壓在心底這么些年的事再次被拿出來翻閱,叫他怎能不憤
一拳砸在桌角之上,當年之事再次在腦海里重演。
那天他剛從宮里出來,還未到皇子府,便有百花樓的小廝攔路遞帖。
是百花樓的花魁相邀,說是得了失傳已久的古詞廣陵集,想邀他一同鑒賞。
他是個愛文之人,自然沒有拒絕這番相邀,且早已聽說這新來的花魁白蘭姑娘是個頗有才情的女子。
所以更是無理由回絕。
等他到了百花樓,沒有等待便見到這個白蘭姑娘了,容貌傾城,身為風塵中的女子,卻有白蓮般的高潔清雅,一顰一笑都帶著蘭花般的清幽,不媚俗,不嬌柔。
是個讓人頗為欣賞的女子。
他同時也見到了“古籍”,但一番鑒賞下來,皆是俗詞,只是一本故意做舊的假書而已。
白蘭姑娘當時說事先并未打開,只想等他前去鑒賞,他也念及這白蘭姑娘是受騙者,所以當時并未動怒。
只是十分掃興,便欲回府,可這白蘭姑娘卻說她有王淵大師的寧淵帖,只是要去取,讓他在外稍作等待。
并保證不讓他失望。
這寧淵帖是他找尋多年都未得的,自然也就應了下來。
在外等了良久,不僅未等到寧淵帖,反而等到了幾個穿著普通的打手
雖是讀書人裝扮,但一個個都是虎背熊腰,分明是常年習武的練家子。
幾人兇神惡煞,直沖他而來,百花樓那么多的人都拿那些人沒有辦法,且那些人分明身上沒有酒氣,卻裝醉,打他的同時一個勁的叫罵“敢搶你大爺我的人”。
一開始他也以為是認錯了,但他卻連一句解釋的話都說不出來,這幫人就是認定了他
后將他帶到外面羞辱,身上沒有一塊完好的皮膚,滿街圍觀,卻無一人上前來幫忙
大街上的笑話聲傳遍了他的耳朵,各種辱罵嘲笑
在他昏死之際,又被人給拉回了百花樓,最后醒來時,他已經被人捆著雙手吊在了御街牌坊上頭
那夜的風真是冷,冷得他連呼救都喊不出來。
他的身上一絲不掛腿上還被人刺青燕皇有子齡十六,賣弄淫游百龍間。逛游百花而不摘,原是等郎來摘花。
他的潔身自好,他的文采斐然,在一夜之間變成了天下人眼中的龍陽之好變成了全天下的笑柄
從高高在上的皇子,變成了人人茶余飯后的笑談
此事后,他的事還未被稟報給父皇,他那一向溫良待人的母妃就因犯了不敬之罪被皇后責罰。
父皇向來寵愛母妃,卻因為他的丑事直接導致身為貴妃的母妃失寵父皇大發雷霆,氣得一病不起,從此便不再待見他們母子。
他也因此大病了一場,病好后新皇登基,改國號為燕元。
事后他去查過已經恢復經營的百花樓,百花樓老板未變,而那個叫白蘭的花魁也是一夜之間消失在大南,不知所蹤
如今想來,從一開始,從一個普普通通的小廝敢攔皇家的馬車開始,他就踏入了這個萬劫不復的圈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