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安客棧
伙計笑嘻嘻地將他們迎了進來,辛云容吸了吸鼻子,剛走進來就酒香四溢,滿眼望去都是人,說話聲笑聲交合在一起,還有客棧老板呼喊伙計的粗嗓。
這里的包廂早已被浦州的世家子弟訂完了,即使是在二樓外的桌子也坐滿了人,而且都是男人,從十幾歲華服少年至頭發花白的老翁,都和她和孟鴻卓的組合全然不同。
這里鮮少有女子進來,特別是穿著道服卻又顯得嬌俏的小娘子,瞧著年紀不大,一雙杏眼好奇地往周邊打量,在這哪個不是身經百戰,花樓娘子見多了,一眼就能將她看穿底細。
這地方來個嬌滴滴的女道士,倒是稀奇。
客棧里有片刻的安靜,樓上樓下都有視線朝她投來,看戲的、好奇的,自然也有不加掩飾欲念的,這么多的視線她還是第一次經歷,她還以為是自己衣服穿反了還是臉上有什么東西,偷偷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又沒摸到什么,正疑惑之際,辛云容被表兄拉住手臂擋在身后,她才得以放松了一些。
或許是孟鴻卓抬眼掃過的視線過于冰冷,打量的人變少了,客棧里又恢復喧鬧起來。他不笑的時候就已經給人很大的壓力,現在冷下臉的模樣連云容都有些害怕。
一樓早已經坐滿了,二樓還有桌椅剩余,伙計招呼著讓他們坐下,倒了茶,口渴得不行的辛云容剛端起準備猛地灌下,卻被孟鴻卓奪走茶杯,他和伙計要了壺熱水和一些小菜糕點,剛說完,發現了想要繼續摸茶杯的小娘子,只靜靜地望了過去。
辛云容立刻坐直了腰,視線投向了窗外瀲滟水光,客棧掛著的燈籠紅印在水面上,漁夫輕輕一波,便碎了一池。
雖然人多,后廚打下手的人也不少,等了兩盞茶的時間伙計就端上了一壺熱水和一旁糕點。
云容迫不及待地倒了一杯,可惜熱氣騰騰的,半天都下不了嘴。
孟鴻卓本欲在這客棧打聽些那外室的事情,他盯著抱著茶杯吹氣的小娘子看,手指點在桌上“我下去一趟,有事喚我。”
她在身邊,不太利于他同那些男子打聽消息,也不太好去聽他們講尋芳閣里的風月之事。
云容盯著自己的水只點頭,湊過去小心嘬了一口,繼續吹著,只想著水趕緊涼下來好讓她解解渴。
她雖然這么應著,孟鴻卓卻有些不放心,下樓之前多看了她好幾眼,辛云容只和熱水斗智斗勇,等到她滿足地喝了一大口時,表兄已經到樓下同陌生男子坐一桌了。
那人年紀同孟鴻卓相差無幾,深藍湖綢袍服略顯富貴,面皮白凈,不知想什么正出著神。
單手托腮,茶也不喝,只是把玩著手中的荷葉綠瓷盞消耗時間。見孟鴻卓走近也主動邀他坐下,手中的紙扇點在茶杯上,似有所指地望了一眼二樓的辛云容,笑了笑沒說話。
見他客氣,孟鴻卓自報家門,對面那公子也報了個“肖”字,孟鴻卓突然想起林員外游船便是被一個姓肖的年輕公子邀去的,斂了神色,他也不含蓄,直接問起了這尋芳閣的事情來。
姓肖的公子懶散地靠在椅背上,“孟公子想問些什么”
“聽聞尋芳閣花魁絕色,不知肖公子可曾見過”
“孟公子若對這花魁感興趣,戌時一到,尋芳閣的船便到這附近暫停,只要銀錢夠,什么花魁都能一親芳澤,若是一擲千金,那”
他搖了搖扇,嘴角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
孟鴻卓也只是回了一個淡笑“不知如今這位花魁同當年的妙音娘子可有得比”
林員外的外室有一口好嗓子,伴曲吟唱時可引來樹上的鳥雀,在尋芳閣被稱為妙音娘子。
聽到妙音娘子四個字,肖公子換了個動作將腰挺直了一些,哂笑聲中帶著一絲不屑一顧“自然是不能比的。”
他們的聲音并不小,隔壁桌的男子聽到妙音娘子四個字偏過頭,喝了一大口酒后緬懷地感嘆“如今記得妙音娘子的可不多了佳人不再,她著一身紅衣舞劍吳某今生難忘。”
紅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