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手撿出了一把剃頭刀,足足有手掌長,掰開一瞧,刀鋒反著光,看著剛被打磨過不久。
“俞師兄,你看。”云容將刀遞給他看。
將手中的水桶放下,俞濟扭過頭看向她,卻不料看到她掌心里的剃頭刀。
白日里尋了這么久都沒找到任何線索,沒成想會以這樣的意外找到了物證。
俞濟也不知道該說什么,他斟酌著“或許我們應該放回原處。”
云容從他的眼神中得到“不要打草驚蛇”的意思。
防止隔墻有耳,云容說話也變得很小聲了起來“我們要守株待兔嗎”
俞濟搖頭。
想起上次被偷聽到的事,俞濟不敢多說,繼續裝作打水的模樣將桶拎去了后廚,才英在幫忙燒火,他一言不發,站在他旁邊的茹清被他的冷臉瞧著也不敢大喘氣。
俞濟在暗地里給才英打了個手勢,燒火的少年從矮凳上起來,茹清肩膀肉眼可見地松懈了一些,他看到了也沒說什么,大步跟在俞濟身后走了出去。
云容見他倆在房里搗鼓了一會兒,出來時用木桶遮掩住走回井邊,趁周圍沒人,將剃刀又塞了回去。
云容記得擺放位置,細心擺好了跟著俞濟走出去。
俞濟像往常一樣叮囑她,經過大門時同何班主打了個照面,直至走出好遠俞濟才說起他在剃刀上涂了東西,若是有人拿了會在手上留下痕跡,到那時就真相大白了。
云容聽他這般說也松了口氣,白日里他們像無頭蒼蠅似的漫無目的地查探,如今只需獵物上鉤,他們就好解決了。
只不過
云容突然想起戲班中的女子都被剃了頭,那人若是要用剃刀,那必定是要有目標的。
可是如今連目標都沒有剩下的除了一個茹清。
“此事明日再商量,”俞濟看了眼天色,他放慢了腳步等她跟上,“你回去之后好好休息,若是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同我說。”
話音剛落,面前迎面走來一人,長身鶴立,在溫黃燭光下,面容愈發儒雅清雋。
俞濟停住了腳步,身旁的云容卻是直接將對方認了出來“酆公子”
酆鄲噙著笑,聲音同月色般清潤溫和“還想著辛姑娘是不是迷了路找不著客棧,有俞道長相送,倒是在下多慮了。”
俞濟年輕尚輕,臉上的表情遮掩得不夠到位,扯著嘴角客氣地喊了一聲酆公子。
酆鄲溫聲回應,客棧離著不遠,云容將手里的燈籠塞到俞濟手里“俞師兄快回去吧,我這就幾步路,不必送了。”
俞濟盯著手里的燈籠,嘴里的話最終咽了下去“好。”
酆鄲手持兔兒燈籠,一個男子拎著這般物件本應有些滑稽,偏偏他生的芝蘭玉樹,舉止做派大氣,云容覷著他持著燈桿的修長指骨好一會兒,酆鄲卻將燈籠遞給了她。
云容不明所以,卻也接了過來。
“近日多有麻煩辛姑娘,酆某不才,只能雕刻這些小玩意兒來報答辛姑娘的恩情了。”
聽說是他雕刻的,云容驚奇地將燈籠舉起來打量了一番,木刻雕就的六面燈籠上都有兔子,且形態不一,有吃蘿卜的,有窩在草叢中伸懶腰的,這種樣式的她第一回見,倒是新奇有趣。
云容笑起來“這燈籠做的如此精巧,酆公子太謙虛了些。”
他笑得謙遜,衣袖同她的偶爾相碰“辛姑娘喜歡便好。”
俞濟一動不動,看著兩人形同璧人逐漸遠去,看不見了才轉過了身,落著肩膀慢慢往回走。